《乖一点gl(纯百)》 借读生 云销雨霁,窗外榕树绿叶肥厚油润,半透明质感光斑散射跳跃,莺雀啁啾,知了绝望地嘶鸣,野蛮地宣告盛夏的暴烈。 电路故障导致整栋高二教学楼停电,课间的教室异常吵闹,所有人闷在麻辣火锅里蒸煮、翻滚,沸腾的空气中某些情绪无声膨胀。 女生的后背被不小心撞击,黑色笔尖划破整洁纸张,留下一道疤痕似的裂口。 打闹的两人下意识停顿,其中一个正准备开口道歉,等看清楚倒霉的人是谁,转瞬即逝的惊慌与尴尬被更重更冷的轻蔑取代。 她扬起的嘴角向下一撇,鼻腔哼出一声冷笑,拖着同伴去另一边玩。 冯荷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没有人注意到这场滑稽的默剧。 她用指腹压平练习册的裂痕,突起的褶皱触感是扭曲的针脚。 一班同学对这个猝然插班的小镇借读生抱有傲慢的敌意,无实质的孤立化作攻击性言行,她只能沉默忍受。 “冯荷。” 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冯荷转头。 班长林缎书站在她身旁,左手掌心摊开,上面躺着一个透明胶带。 林缎书银丝细框圆形眼镜之下是比深海浓稠的眼眸,也如冰冷的雪域。 她神色平淡地注视冯荷,薄且轻的唇瓣上下触碰:“用这个粘。” 热意直往耳后涌动,冯荷伸手去拿,杂糅土俗乡音的普通话从嗓子里挤出来,被倏忽刮过的风声掩盖:“谢谢你。” “不客气。”林缎书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冯荷仔细粘合练习册。 立夏之后,逐渐升温的天气热得逼人发疯,不到半个小时,体内充沛的水分自动蒸发,细薄的热汗附着后颈绒毛。 冯荷低头的姿势令一块骨头小小突起,一颗红艳艳的小痣从血肉中生长,徒生妖异。 林缎书伸手过去,粉白指尖点在小痣上方,一股湿气缠绕上来。 冯荷的身体在她简单触碰下轻微颤抖,林缎书的动作让她无力招架。 办完借读手续那天早上,大片乌云聚拢,灰蒙蒙死寂的天空等待一场瓢泼。 大课间,林缎书走进班主任办公室。 “班长,这是我们班新同学,冯荷。” “你待会儿带她去学生处领新教材和校服,中午帮她办理一下饭卡。” “宿舍那边我和你们那层楼的阿姨说过了,我记得你们宿舍人少,正好,她以后住你们宿舍。” 年轻老师耐心地吩咐认真负责的班长帮忙照顾借读生,林缎书不动声色,打量她口中的“冯荷”。 冯荷站在一旁,扎着低马尾,垂头不语。 她没有穿自己的衣服,穿着原来学校的校服,脚上的帆布鞋洗过太多次了,边缘起毛发黄。 等班主任停下来喝水,林缎书露出例行公事的笑容:“老师放心,我会照顾好新同学。” 班主任点头,挥手示意她带新同学去教室。 她们刚迈出办公室,空中劈下一道狰狞雷鞭,白光闪烁,雷鸣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就是海水倒灌般的暴雨。 走廊上打闹的学生发出惊呼,她们一前一后,安静地走过春日惊蛰。 冯荷在这个全年级尖子生扎堆的班级有了一个座位,大家对她的排斥却日益严重。 蹩脚的普通话口音,被厚重黑框镜片遮挡的长相,怯懦又软弱的性格,别人主动交流时过分抗拒的态度,统统成为滋生刻薄恶意的养分。 谁叫她是外来者,人类天生喜欢排除异己。 幸好还有林缎书。 她摆明态度维护冯荷,只要她一天没有彻底疏远冯荷,没有人敢真正对借读生做什么。 冯荷知道对方不过是受班主任嘱托,身为班长照顾同学,还是不自觉地亲近。 林缎书不轻不重地按压冯荷脖颈的那颗红痣,然后在她回神之前收手。 她拿走透明胶带,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林缎书个子高,坐在冯荷后面。 冯荷没有回头,耳朵红了一片,最后蔓延到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不怕热,现在感觉心里有点闷了。 下午放学很久之后,教学楼还是没有通电。 宿管阿姨挨个屋子通知学生今晚不用上晚自习,高二宿舍楼沉浸在快活的气氛里。 关于这一切,正在图书馆写作业的冯荷并不知情。 她不会在这个点回宿舍。 女生洗澡慢,热水供应时间都是固定的,宿舍突然加入一个人,人均空间缩减,影响生活作息。 尽管冯荷已经努力降低存在感,那些故意制造的声响还是催促她尽量回避。 她抄笔记抄得手酸,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 林缎书鼻梁挺秀,架着那副眼镜,镜片有点反光,看不清她的眼睛。 “你下午放学之后都去哪里?” 借读第三周,那晚冯荷又是最后一个洗完澡。 宿舍楼熄灯了,她站在漆黑的阳台上洗衣服。 每次等大家盥洗完,她才有洗手池用。 拉了窗帘的阳台门打开又关闭,林缎书站在她身后问她那句话。 “去图书馆写作业,晚点人少就去食堂吃饭。” 冯荷老实回答,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歉:“我马上就洗好了,不会太久。” 她以为她洗衣服的行为吵到靠近阳台这一床睡觉的林缎书。 “嗯,你慢慢洗。”林缎书这样说道。 后来冯荷经常在图书馆遇见林缎书,她们从来没有专门约定放学一起过来,但冯荷习惯给她留一个对面的位置。 晚上洗澡的人也变了,本来是冯荷和另一个洗澡不在乎时间的舍友,现在变成林缎书和她。 那之后,冯荷再也不用在熄灯后洗衣服和漱口。 “熄灯了,赶紧上床睡觉,不要讲话。” 走廊上,宿管阿姨拎着手电筒来回扫动,她从前往后地巡视,捕捉学生们不听话的动静。 宿舍空调是统一温度:26℃。 寂静的夜晚,所有的声音都无限放大。 晚睡的人辗转反侧,楼上冲抽水马桶,宿管阿姨走路的脚步声,树上振动的虫鸣…… 渐渐的,只剩下机器制冷的吹风声,以及舍友熟睡后,偶尔响起的呼噜与磨牙。 一道黑影轻盈地踩着楼梯往上爬,她掀开遮光蚊帐,灵活地钻入薄薄的被子,带来清馨的沐浴露香味。 “睡了吗?”林缎书和缓的呼吸吹拂她的头发。 “没有。”冯荷用气声回答。 林缎书贴近她:“你转过来。” 半命令式的话,冯荷习惯性顺从。 她转身时,胳膊和膝盖不得已碰到林缎书颀长的身体。 每个宿舍八人间,上下铺,冯荷的下铺是林缎书,她们翻身不会吵醒其他人。 标准单人床能平躺两个人,林缎书和她都侧躺着,只占三分之二床位。 黑暗中,她们相互辨别对方模糊不清的面部轮廓。 林缎书忽然笑了:“今晚要不要摸我?” 冯荷没有回答,她的手腕被林缎书握住,牵引着伸入皮筋裤腰。 她的手指避无可避,摸到一片又软又滑的布料,热源处完全湿透。 冯荷吞咽口水。 几天前,一样寻常又不同寻常的深夜,风雨交加,林缎书爬上她的床。 班长 “冯荷,我有点不舒服。” 那晚,林缎书跪在床上,对错愕无比的女生说了这句话。 当时冯荷什么都不懂,着急地问:“哪里不舒服?伤口又流血了吗?” 她想坐起来,肩膀被用力按住,林缎书的声调偏低:“没有流血。” 冯荷再问:“那是不是发烧了?我陪你去找宿管阿姨。” 正是双休假期,今晚宿舍只有她们。 “不用麻烦,你摸摸我,我就不难受了。” 林缎书躺下来,饱满的乳房透过夏季单薄的睡衣顶住她的胸部,挺翘的弧度令人心惊。 空间狭窄,冯荷悚地往后退,笔直的后背贴紧冰冷的墙壁。 她心生不安,还是无条件信任对方,犹豫地问:“摸哪里?” 她以为林缎书淋了雨,半夜发烧,身体不舒服,或者晚上没吃好,肠胃不适。 林缎书长腿突兀地挤过来,隔着一条内裤蹭她的身体。 冯荷无意一摸,触手肌肤温滑。她这才意识到林缎书下半身几乎全裸,根本没穿睡裤,险些失声尖叫。 “班长!” 冯荷牙齿打架,惊恐万状,如同即将被猎枪打爆心脏的雏鸟。 “不要那么紧张。” 林缎书再次抓住她冒汗的手指,冯荷来不及挣扎,掌心一下子捧住某个不该触碰的禁地。 她瞬间忘记呼吸。 林缎书穿着内裤夹紧她的手掌,下体有规律地摇晃,语气示弱:“我好难受啊。”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外边夜雨缠绵,冯荷涉足潺潺的溪流,恐惧又不安地咬唇,呼吸不受控地急促,一时忘记推开对方。 果然很舒服,快感充盈满涨,林缎书磨蹭了她好一会儿,爽得舔了舔嘴唇。 她稍微起身压住冯荷的肩膀,寻找她的耳朵,湿润的唇舌咬住耳根轻喘:“你按我下面试试。” 冯荷心跳打鼓,她快速抽离手掌:“不行的。” 林缎书身体一空,她不悦蹙眉,又湿又热的舌头舔弄冯荷的耳朵,咬字重音:“冯荷,你怕我?” 冯荷深呼吸,她心思敏感,知道林缎书不高兴了。 大家都说班长漂亮、优秀,情绪稳定,喜怒少有外露。 于公于私,她不想惹林缎书不开心。 她片刻的迟疑给了林缎书得寸进尺的机会。 林缎书的大腿勾住她,蟒蛇一样缠紧她的腰肢,热腾腾的私处亲吻她的小腹。 清冷如霜的人,嗓音里都是诱惑:“不让你摸了,你让我蹭,我们不做别的。” 冯荷闭上眼睛,听见林缎书压抑又色情的不似平常的浪叫,仿佛做了一场格外漫长的春梦。 手掌第二次被放到那个地方,林缎书的大腿肌肉线条感十足,她腿心夹紧,私处高频率抖动,冯荷很快被她蹭湿手指。 冯荷咬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身体比白天停电还热。 内裤被阴液浸湿,有些难受。 林缎书不够满足,她沙哑的声音显得诱惑:“想不想摸进来?” 下午看见那颗痣她就想被冯荷摸了。 冯荷眼睛发烫,微微张嘴。 她不清楚林缎书为什么这样对待她,她们不能再继续下去。 那次之后,她几晚没睡好觉。 “我们不能这样。” 冯荷挪开湿漉漉的手掌,鼓起勇气拒绝。 可惜压低的音量加上口齿不清,没什么说服力。 “啧。” 林缎书不耐烦地脱掉内裤,蹭到脚踝处挂着。 她的手准确无误地摸到冯荷的下巴,轻捏她的脸颊:“你想被别人发现?” 这句话是有恃无恐的威胁,冯荷四肢僵硬。 察觉她的紧张,林缎书重新拉起她的手,软了语气:“乖一点,早点摸完,早点睡觉。” 湿热又黏腻的甬道渴求抚慰,冯荷的手指被动浸入不断吞吐黏液的私处,林缎书毛发软绒绒,甬道滑溜溜的毫无阻隔。 好湿,好软,好温暖。 冯荷如同被丢入油锅里的活虾,全身被蒸熟,她下意识屈起双腿保护自己。 林缎书拨开她的膝盖,一条长腿硬生生插进来。 她揉捏冯荷清凉的耳朵,身体压过来,把人挤到墙上。 “张一下嘴。”林缎书轻哼,她捏冯荷的下巴。 冯荷被迫张开嘴巴和牙齿,一条软滑的舌头伸进来,她的呜嗯被顶回喉咙。 林缎书的舌头搅动她的口腔,逼她吞咽彼此分泌的津液。 吮吸手指的私处用力收缩、抽搐,想把人完全含住。 冯荷被吻得快要窒息,她胡乱地寻找身体支点,一开始把空着的手扶在林缎书腰后,后来搂不住滑到圆翘的臀部上。 前面在晃,后面在摇,冯荷意识模糊,内裤被她倍感陌生的分泌物弄湿一小片区域。 林缎书抱紧她,来回抚摸她又瘦又薄的背脊。 今年新换的铁架床还算稳固,也被她们晃动的身体逼出一点杂音。 “呃,走开。” 邻床舍友突然说话,吓了她们一跳。 林缎书的舌头还放在冯荷的口腔,冯荷心跳骤停。 她们不约而同地放慢呼吸,专心去听,舍友翻个身继续睡,原来是梦呓。 冯荷哆嗦地推开林缎书:“不要……” 林缎书根本不听,重新吻她。 冯荷推了几下推不开,猫似的哼唧。 她还不太习惯和林缎书做这件事,很快就累坏了。 睡着之前,她忽然拉住林缎书的左手。 林缎书放轻下身磨蹭的动作,好奇她想做什么。 冯荷抚摸她的手背。 那枚齿痕已经淡的模糊,肌肤相亲还能触摸到一点凹陷的牙印。 她不说话,林缎书也不说话。 众声喧哗的夏夜,两个人持续缄默,薄月藏着新一轮的心事,融化在浓云里。 礼物 “缎书,你能陪我去数试卷吗?” 长相漂亮的女生双手撑在课桌上,艳丽的五官笑容盈然。 她朝林缎书眨眼睛,自然撒娇:“好不好?” 冯荷听见林缎书挪椅子的声音,物理课代表孙可盈挽住林缎书的手臂,她们姿势亲密地走出教室。 冯荷收回目光,她摘掉眼镜,拿出眼镜布擦拭用了一天的镜片,还是感觉上面蒙了层雾状的脏东西。 一班是重点班,每周一次物理小测,题目刁钻。 冯荷做的第一份小测,改完成绩发下来,全班只有她和林缎书拿了满分。 那个每周日去市中心补习机构,上七百元一节一对一物理辅导课的课代表,攥着她的试卷放在桌上,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我们老师最讨厌学生作弊。” 林缎书折迭试卷,眼神冷淡:“我没有借她抄。” 如果不是抄她的试卷,可以独立解答最后一道大题的学生,必然也有全对的水平。 孙可盈闹了个误会,不服气地走开。 那是林缎书第一次表明立场维护冯荷,冯荷扭头,飞快地说了句“谢谢你”,却不好意思和林缎书对视。 林缎书看着她:“不客气。” 这两句话后来经常出现在她们的交流之中。 “她们走了。” 班里最活跃的男生吹了个口哨,他是体育委员,井然有序地指挥大家向两侧挪动桌椅,腾出中间空地。 冯荷被混乱的人群裹挟,挤进角落里待着,她想帮林缎书搬桌椅,已经有两个同学在行动了。 男生们提着大袋的零食、饮料和水果进来,学委和几个班干部捧着一个五层高的蛋糕,放到拼在一起的几张桌子上,文娱委员拿出藏在隔壁空教室里早就吹好的气球,安排女生们贴到相应的位置。 Happy Birthday 冯荷站在忙碌的人群之中,盯着黑板上五颜六色的气球拼成的英语单词。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拳,指甲掐入掌心,内心没由来恐慌。 林缎书推开虚掩的教室门,迎接她十七岁的生日惊喜。 “班长,生日快乐。” 大家兴奋鼓掌,异口同声送上生日祝福。 她的生日在周天,今天是周五,周六不上晚自习,同学们提前给她过生日。 林缎书从容地接受众人的簇拥,教养十足地致谢,微笑的角度好看又无可挑剔。 天生的视觉中心。 蛋糕上插了“17”数字蜡烛,教室灯光关闭,摇晃的烛火笼罩美人容貌。 同学们围在蛋糕旁边唱生日快乐歌,班主任站在教室后边给他们拍照录像。 一切都刚刚好。 人群之外,冯荷几次想离开教室。 正在这时,闭眼许愿的林缎书倏然睁眼。 明明周围什么都看不清,冯荷却有预感,她看见自己了。 “你怎么不吃蛋糕?” 林缎书端着一块切好的蛋糕走向靠近后门,单独坐的女生:“拿着。” 冯荷双手捧过,脸皮太薄,憋了半天没能说出那句“生日快乐”。 所有人瞒着她准备这些,俨然当她是透明人,亦或外人。 屏幕正在放映一档脱口秀节目,同学们和各自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吃东西。 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里。 冯荷回避寿星的目光,叉起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 昂贵的动物奶油入口即化,蛋糕口感软糯。 她吃相斯文,每次只抿一小口,嘴角轻微翘起。 “好吃吗?” 林缎书耐心等她吃完最后一口。 冯荷放下叉子和碟子,仰起下巴:“好吃。” 语音未落,林缎书的大拇指按住她湿润的下唇。 冯荷正好合齿,双唇含住那根手指,她慌张地用舌头顶开异物。 林缎书收回手指,放在自己透红的唇上,舌尖伸出一点艳,舔到香甜的奶油味。 冯荷被她直勾勾盯着,掌心潮湿。 “你不送我礼物?” 每天按照学号顺序擦黑板,冯荷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回到恢复原样的教室。 别人都走了,林缎书还在。 冯荷被她拉到面前站着,像做错事罚站的小朋友。 “对不起。” 根本不知道她的生日,当然没有准备礼物的人向她道歉。 冯荷绞紧手指,林缎书课桌上和书包里塞满大家送的生日礼物。 林缎书掐住她的腰肢,漫不经心:“你把眼镜摘了。” 冯荷的眼镜方框又黑又粗,架在脸上老气,遮住小半张脸。 她摘下眼镜,眉目婉秀,有一双梅花鹿一样警觉又灵气的眼眸。 林缎书对她笑笑:“亲我一下。” 冯荷被她此刻的神色烫伤,她望一眼空荡荡的走廊,迅速低头,唇和唇碰了碰。 “亲、亲完了。” 她结结巴巴。 林缎书一言不发,偏过上半身收拾别人的礼物,不满意她的敷衍。 “班长。” 冯荷惨白着脸,轻轻地喊她。 她不像别人亲昵地叫缎书,也没有胆子连名带姓。 林缎书转回来,抬了下睫毛。 冯荷的嘴唇凉凉的,她青涩地含吻林缎书的下唇,又不敢进一步。 林缎书把她搂到腿上坐着,张开嘴勾住她的舌尖,让她把舌头滑进来。 她喉咙滚动,用力吮吸冯荷的舌根。 冯荷头皮发麻,手被抓住伸进林缎书的校裤里。她摸到内裤包裹的私处,已经很湿了。 林缎书继续把她的手往里插,她的手指陷入万物生长的湿地,穴肉争先恐后地挤压。 冯荷挣脱不开,脸颊埋在林缎书肩窝,有点想哭。 “会被看见的。” “不会,我们快一点。” 宿舍 整栋教学楼差不多都空了,只有一两间教室还有人,窗外是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林缎书夹住她的手指上下蹭动,浪荡的呻吟声很是色情。 冯荷看她潮红的脸颊,和平常不一样的妩媚,心脏砰砰乱跳。 “看什么?”林缎书的呼吸热热地扑向她。 彼此身上都流汗,她舌头一卷,舔掉冯荷喉咙上滚落的汗珠。 冯荷忍不住扬起脖子,下身传来难受的异样感,她的眼眶慢慢泛红。 “生日快乐。” 她抱紧林缎书的脑袋,在她耳边乖乖地送上今晚的最后一声祝福。 林缎书身体无端一紧,她轻喘口气,彻底泄在冯荷的掌心。 她靠着冯荷胸口沉默好一会儿,平复漫长的悸动。最后抽出冯荷的手指,找湿纸巾给她,让她擦干净黏湿的液体。 冯荷的手指很长,形状不算好看,从小做粗活导致指关节轻度变形,毛糙的薄茧按在白嫩的大腿上是一种磨砂感。 林缎书盯着她的手指,舔了舔嘴唇,又把人给看脸红了。 “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教室关了空调,林缎书挑开她粘在额头和脸颊的潮湿碎发,黑框眼镜重新架在冯荷鼻梁上。 冯荷扶下眼镜,面对面坐在她怀里,细声细气:“我们家不过生日。” 林缎书掐她湿纸巾的酒精挥发后变得冰凉的虎口,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耳廓:“嗯,告诉我具体日期。” 冯荷的生日在暑假八月份,时间还早。 回宿舍还有十三分钟就熄灯了,林缎书去隔壁宿舍洗澡。 冯荷打开卫浴一体的洗手间。 宿舍里笑声不断,孙可盈坐在林缎书床上,白净的手指勾住林缎书T恤衣摆,灿烂的笑容是在讲什么有趣的话题。 这一切都在冯荷出场时画上休止符,大家默契地不再聊天。 冯荷端着装脏衣服的洗脸盆,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你洗好了。” 林缎书的衣摆从孙可盈指尖抽离。 冯荷被水汽蒸出血色的脸颊褪去色彩,她胡乱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去阳台。 “孙可盈,你该回去了。” 背后是林缎书清悦的声音,孙可盈嘀咕了几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视线一瞬间陷入黑暗,没有任何征兆。 冯荷摸黑往洗脸盆里倒洗衣粉,洗衣粉搓洗衣服的手感像沙砾,价格比洗衣液低廉,一大袋能洗很久。 流水声盖住空气中的异动,一个柔软的身体从背后环抱上来,冯荷抖了抖,小幅度挣扎。 “是我。”林缎书胸前的尖挺压在她瘦削的脊背。 “继续洗衣服,别停。” 潮湿的舌头舔她耳朵的沟壑,温热的口腔模拟那处的感觉。 冯荷双腿绷直站稳,用力搓洗衣服,企图转移注意力。 林缎书的手突然从前方衣摆往里钻,刚摸到腹部,冯荷带泡沫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臂。 夜色里,她惊恐地扯开林缎书:“不可以。” 班长是所有人的班长,林缎书不是她的林缎书,这些事情或许不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做吧。 冯荷鼻腔酸胀:“你别摸我。” 她第一次激烈的抗拒,说话这么硬气。 林缎书磨了磨尖牙,她卡住冯荷的双腿,把她困在自己和洗手池之间,强势地将手往里伸。 “乖一点,我就摸一下,不会难受。” 女生们洗完澡习惯不穿内衣睡觉,比较方便舒适,但林缎书摸到廉价的布料,成人尺寸明显偏大,松垮地罩住发育期乳房。 “洗完澡还穿内衣?我帮你脱掉。” 冯荷扣住洗手池,咬紧了嘴唇,她躲不开林缎书的手,也止不住起伏的胸口。 洗手池前方的镜子,倒映她们迭在一起的朦胧身影,细微的表情被抹杀,于是所有的轮廓都明显。 林缎书等不到回复也不着急,她轻松地把内衣往上推,手掌包住一边乳肉,过分柔软的乳晕抵住她的手心。 她五指抓拢冯荷的乳房开始顺时针方向揉动,咬住她的耳朵吹气:“有没有自己揉过?” “没、没有。”冯荷发出不似自己的声音。 热,热,热,夜里竟没有一丝凉风,两具身体温度攀高。 乳房被爱抚的感觉羞耻又舒服,洗完澡还没散发的热意让冯荷不断流汗,又汇聚成另一种液体渗出。 林缎书还嫌不够,双臂交叉,一只手抓住一只乳头爱不释手地把玩,促狭地逗弄她:“难受吗?” 冯荷没有回答她这个坏心眼的问题,她强忍刺激,继续洗衣服,却不得不听一句句淫词艳语。 “你的胸好软。” “不要穿内衣睡觉,对心脏不好。” “真想吃掉你。” 阳台门隔音效果太好,还有一层窗帘阻拦,林缎书在她耳边煽情地喘息:“下次你也这样揉我,嗯?” 光是想象那一幕,冯荷都羞得不行。 她洗了多久衣服,乳房就被玩了多久。 林缎书先一步回宿舍应付查寝,冯荷缓过气,晾衣服的手臂酸软无力,乳尖酥麻胀痛。 内衣和睡衣都被汗水打湿,冯荷不得不打开储物柜,摸到一套干净的衣服去洗手间快手快脚地更换。 她上床时,林缎书已经霸占她的枕头,睡在里面那侧。 冯荷刚躺下,林缎书伸手摸向她的胸口,这次在衣服里直接碰到绵软的乳肉。 她有点遗憾现在不是白天,看不见冯荷胸部的形状。 应该很可爱。 还有舍友没睡,林缎书收回手,嘴唇贴紧她的耳朵,舌头含混唾液的低声听起来暧昧黏稠:“你脱内衣了?这么乖。” 冯荷只是没找到内衣才不穿,她不太自然地用手臂挡住中空状态的胸口。 林缎书拉开她的手臂,更圆润饱满的胸乳挤压她的,冯荷在她怀里轻颤。 搂抱冯荷软乎乎的身体,林缎书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嗓子微哑:“快睡吧,晚安。” “晚安。”冯荷攥着她的衣摆,不想去问她们这样究竟算什么。 似乎问明白了,林缎书就不再需要她。 白开水 六月的烈日如火,太阳底下站一小会儿,学生们叫苦不迭。 体育老师宣布原地解散,放他们自由活动。 连片的树荫底下坐满各班学生。 “班长去哪了?”一班学委想找林缎书问化学题,众人迷茫摇头。 “她可能去厕所了吧?” 有人给从不翘课的林缎书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没有人再追究她的去向。 几个班一起上体育课,整层楼都安静了,风扇开到最大档,书本纸张哗哗翻动。 “我现在就要。” 冯荷的头发散乱,她背靠墙壁,后脑勺顶住玻璃窗,外面是老师随时经过的走廊,现在寂然无声。 林缎书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身边总是围绕许多人,白天不怎么有时间和她私下接触。 冯荷只是她一个任务,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 那些相互抚摸的夜晚成为冯荷独享的秘密。 下午上体育课,林缎书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回空无一人的教室,满脸难以忍耐地叫她坐下。 又是做那种羞人的事。 林缎书骑在她大腿上,灵活地舔舐她的手指根部,一边搅舌头一边观察冯荷,然后缓慢地吞咽。 温滑的口津裹湿手指,仿佛被下面吃掉。 随时可能有同学回来,或者老师去洗手间途中,发现她们淫乱的行为。 冯荷脸涨得红红的,很担心指甲刮伤她脆弱的口腔内壁,更害怕被人发现她们的缺席。 林缎书含了一会儿,拔出来塞进湿透的下体,眼睛又黑又亮。 “感觉到了吗?它很喜欢你。” 冯荷不由地并拢双腿,胡思乱想,林缎书上课穿湿内裤难不难受。 林缎书没有脱裤子,她双手撑住冯荷的肩膀,上下起落,耸动的私处快速摩擦冯荷的手指。 初次尝试这个姿势,冯荷的手埋得很深,林缎书特别兴奋。 如果不是宿舍人多不方便,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她的牙齿撕咬冯荷的耳朵,重重喘息:“你怎么不捏我?” 那处嫩得像易碎的豆腐,冯荷胡乱抓一把,紧张舔唇:“这样吗?” 她的指尖顺势陷进去,正好抵住那颗敏感的阴核。 林缎书急促又难受的呻吟声钻入耳朵,她按着冯荷的手腕往里压,加重语气:“你再用力一点,我又不会坏。” 是她会坏吧,冯荷手腕酸痛,一直被夹到下课铃声打响。 林缎书从她身上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褶皱。 她盯着冯荷潮湿的手指,忽然问:“那是什么味道?” 她的潮液是什么味道? 冯荷瞪圆眼睛,摇摇头:“不知道。”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大家回来了。 她飞快地往裤子上抹干净手上的黏液,双手背到身后藏起来,表情纯良无辜。 谁看得出来刚才是她把班长做到高潮,林缎书捏捏她的脸,眼神讥讽,似乎嘲笑她胆小。 冯荷受打击地低头,藏在背后的十指反方向扣紧。 她说谎了,其实她偷偷尝过。 林缎书每次泄完身子,搂她的腰,被子里光滑的脚踝无意识勾蹭。 那天夜里,林缎书蹭完她,没有穿上堆在床尾的内裤和睡裤,袒露的私处夹住她的大腿,也不用纸巾擦,体液随意抹在她衣服上,就这么睡着了。 她均匀的呼吸声如海浪拍岸,主导性事的人熟睡后不设防备。 冯荷受蛊惑地伸手摸摸开始干涸的湖泊,好奇地舔舔指尖的湿意。 嗯,没有特殊的味道,淡的像白开水。 她又偷偷舔了几口,捂住烧起来的耳朵,埋入林缎书怀里,动作很轻地嗅她身上淡淡的香。 下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带来一个他们期待已久的消息,一中是高考考点,后天起,高一高二一次性放假七天。 周围的人都在欢呼,林缎书支起下巴,视线盯着前方那人瘦窄的后背,内心了无意趣。 放假了,谁陪她玩? “拜拜,下周见。” “拜拜。” 舍友们一个个拖着行李箱离开宿舍,林缎书坐在床上玩手机,等了很久,才听到开门声。 冯荷背着书包进来,看到她还在,显然一怔。 高一高二中午放学就能回家,最迟下午必须全部离开。 有些人不着急,会选择在学校吃完饭睡个午觉,等宿舍开门再走。 林缎书看了她一眼,下床去洗手间换睡衣。 僵在门口的冯荷松口气,她把书包塞进柜子里,在阳台换鞋,洗干净手,回来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 她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带什么回家。 妈妈给她二手诺基亚打电话,说叫她叔叔开车来接她。 “不年不节,不好好在学校待着,回来干嘛?白交那么多学费,回来又讨钱。” 阿爸的大嗓门穿过手机听筒,三伏天,冯荷被浇了一桶冰水,迭衣服时手还是冷的。 她没有问他要过钱。 当地居委会捐款资助高中三年学费,学校补贴饭卡,生活费和学杂费用的是阿妈阿姐偷偷塞给她的现金。 不久,林缎书走出洗手间。 她散开头发,短袖短裤,双腿笔直修长。 冯荷跪坐在地板上,还没一个柜子大的行李塞着少得可怜的东西,神色不太好看,像被打蔫的栀子花。 林缎书走过去,她自上向下:“你什么时候走?有人来接你吗?” 冯荷没戴眼镜,仰头凝望她,天鹅颈弯成不堪一折的弧度。 她嗓音轻细,勉强说普通话:“小叔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我妈妈会给我打电话。” “哦?” 昏沉光线中,林缎书忽然弯腰脱掉睡裤。 冯荷真正意义地直面她裸露的大腿,皮肤白皙,三角内裤设计简单,裹住挺翘臀部和神秘花穴。 冯荷瞪直眼,心跳乱了频率,她垂下头。 “摸都摸了,不敢看?” 林缎书的语气有点逼人,她故意站在冯荷一臂距离的位置。 一条内裤出现在冯荷眼中,它被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主人筋骨秀气的裸足跨出来,她紧紧盯着,背椎骨弯的更低。 林缎书打开粉嫩的正在流水的穴肉,乳白色黏液润滑阴蒂和尿道。 她的手指插入冯荷的头发,用力一拽,把人的脸猛地按在下体。 冯荷的鼻子碰到软肉,嘴唇和阴户接吻,这个姿势太色了,她脑子即刻嗡地爆炸。 “尝尝是什么味道。” 阿娣 林缎书俯视跪伏在她腿心被迫承受的人,亢奋地挺腰撞击她的唇齿,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冯荷来不及吞咽,口水和黏液从嘴角滑落。 林缎书的私处还是空虚,急需被抚慰,她揉了揉冯荷的脑袋:“乖一点,叫你舔就舔。” 她冷下声,命令道:“听见没有?我叫你舔干净。” 这个无人打扰的空间里,她掌控着冯荷的命运。 冯荷呜呜咽咽,小腹战战栗栗。 她遵循本能地抓紧林缎书的大腿支撑,湿软的舌头挤入峡口,从下往上重重地舔。 舌尖刮蹭阴蒂和尿道,舌面舔弄黏液和毛发,舌头来回抽插,和手指完全不同的触感。 她的舌头好温暖,花穴过分舒服了。 林缎书扭腰迎合冯荷的节奏,喘息一高一低,快感持续攀至顶点,她弓腰长吟,阴唇不管不顾地喷出泛滥的潮水,淋了冯荷满嘴满脸。 冯荷被天降雨露呛住口鼻,她狼狈地移开脸,拼命咳嗽把水逼出来。 她刚喘匀气,林缎书拉起膝盖跪到失去知觉的人,推到自己床上。 她坐在冯荷怀里摸她晕红的脸颊,口里的吐息吹向她的嘴唇,将亲未亲:“这么会舔,好喝吗?” 冯荷双目失焦,听见这句话慢慢回神。 林缎书嘴唇艳丽,被性爱滋润过的神色餍足又柔媚,私处充血,白嫩的大腿内侧留下道道紫红色指痕。 她滑动喉咙,咽下嘴里的味道,倏然亲向林缎书。 欲望直冲脑顶,她小动物舔人一样舔林缎书的嘴唇,舌头伸进去没有技巧地勾动,冲动地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潮水的滋味。 她难得的主动,林缎书愣了愣,很快捧住冯荷发热的脸,用力吮吸她的舌尖。 冯荷腹部的衣服再次被穴肉蹭湿,她浑身发抖,难为情地收回舌头,脸颊抵着林缎书的锁骨,急急喘气。 林缎书抚摸她的后脑勺,花枝乱颤:“冯荷,你回去会想我吗?” 她的笑声很温柔,冯荷小声:“嗯。” 这么害羞,林缎书舔舔唇,故意追问:“嗯是什么意思?” 一般她问第二遍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这场性事会被无限延长。 冯荷努力提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我会想你的。” “想我了就自己摸,”林缎书促狭地舔她耳朵,手往下探,“要我教你吗?” 冯荷惊吓地捉住她做坏的手,身体贴紧她抱着,藏起交合处。 林缎书识破她的意图,眯眼揪她软绵绵的耳朵:“小气鬼。” 今天暂时放过她吧,放假回来再说。 林缎书搂着冯荷滚入床内侧,扯了被子盖在彼此身上,夹住她的手摇到入睡。 “阿娣,阿娣。” 背靠面包车脏污车门抽烟的男人丢下嘴里的烟头,他皮肤黝黑,长了一口烟渍烂牙,干瘦的胳膊奋力朝校门口走来的冯荷招手。 听到她熟悉的小名,冯荷抬头看向李贵根,林缎书也看见对方。 湖面上成群翻白肚的死鱼爆发刺激性异味,冯荷捂住口鼻,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腐烂腥臭。 林缎书冷脸,秀气地蹙起眉心。 省会城市市中心的学生家长不说大富大贵,有权有势,但是有最基本的体面整洁,简称一定的素质。 这个陌生男人来自她没有接触过的某个群体,落后、贫穷又粗鄙。 冯荷身上也有偏远地区出身的自卑敏感,她不擅长拒绝别人,认知较为单纯。 不如说正是这样,才会被林缎书选择,玩弄她,欺负她,冯荷也不敢告状和呼救。 后来林缎书食髓知味,有点舍不得她了。 现在她的乖女孩从她身边离开,走向那个男人。 行李箱被搬到车上,冯荷坐在车里,隔着脏兮兮的车窗和她挥手。 林缎书,再见。 下午乌云滚滚,天色风雨欲来。 林缎书面无表情,转身拔腿就走,她不可能留下吃车尾气。 冯荷的眼睛一点点黯淡,林缎书却突然转头,她大步走过来,闷钝的环境催生细微的烦躁,她屈指敲击车窗。 冯荷慌张地拉开车门,林缎书手上拿着智能机,沉声问:“你的电话号码?” 冯荷受宠若惊,流利地报了一串数字。 林缎书输入联系人电话簿,直接拨打过去。 冯荷塞在裤兜里的诺基亚响起来电提醒,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来,第一时间挂断。 一串陌生电话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正是林缎书的联系方式,冯荷低头看了又看。 盯着她不放的林缎书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单手拽住她的衣领,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扯。 冯荷的嘴唇被她的牙齿磕破一角,冯荷吃痛地直抽凉气。 林缎书抹掉她伤口处轻微的血迹,指指那台诺基亚:“记得接电话。” 冯荷目光柔软,弯着眼睛点了点头。 站在面包车另一侧的李贵根终于打完电话,他坐在驾驶座,关门后往外边一瞥。 一道高挑的身影逐渐走远。 “阿娣,那是你同学?挺漂亮的。” 李贵根嘿嘿地笑,浓重的烟味和汗味充斥整个车厢。 冯荷闭眼蜷缩在角落,她咬紧自己的手指根,幻想她还沉溺在林缎书身体里。 继母 林缎书擦着湿头发拉开浴室门,她穿着米白色棉拖鞋走向半开放式阳台,给盆栽里长势漂亮的家养薄荷浇水。 平时她住校,都是佣人帮忙打理。 隔壁传来谈话声,一个人戴着蓝牙耳机走出来。 孙识漪和林缎书对视片刻,她放下手里抱着的笔记本,坐在休闲椅上翘起长腿,手指噼里啪啦敲击键盘,似乎心情不太好。 隔了会儿,她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工作汇报:“明天回公司再说吧,挂了。” 林缎书放下洒水壶,在孙识漪再次注意她之前,主动开口:“姐姐,你回来了。” “你们学校放几天假?”孙识漪温柔抬眼,耐心地询问这个异母妹妹。 柔和的暖色灯光下,她五官美艳又攻击性十足,神色却疲惫慵懒,一双丹凤眼古典贵气,窈窕身材穿着一条光泽感的缎面睡裙。 林澜带林缎书嫁入孙家那年,她高中刚毕业,现在在家族集团担任高管。 孙识漪下班一般很晚,难得和妹妹碰面。 林缎书回答:“一星期。” 孙识漪过问几句她的学业,姐妹俩在友好的谈话氛围中互道晚安。 走进卧室,空调冷气扑面而来,林缎书脸色如冰。 月考之后会有一次双休,那天周五放学,林缎书没有去孙家别墅,她回了一趟原来和林澜单独居住的小区。 门锁十几年没有更换,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开门。 下午的阳光照进客厅,金灰色飞尘浮动,竟然没有常年空置的潮霉味,相反十分干净。 主卧传来异动,林缎书打开报警界面,握着手机走向敞开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个长发如瀑的女人背对门口坐在床边,崩断贝母扣的黑色真丝衬衣褪到臂弯,酒红色文胸系带交叉在雪白脖颈。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浓烈的情欲弥漫在卧室上空。 她那个出生书香门第,礼仪与教养一等一的妈妈,被与她关系最要好的异母姐姐架起来,湿润的阴穴对准梳妆镜子,成熟女性被年轻女人掰开双腿用修长手指抚弄。 即将和镜中的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个瞬间,林缎书旋身贴向房门旁边的墙壁,她死死地咬住手背。 孙识漪的手指深深地抽插林澜的阴户,戳按那颤抖不已的花蒂。 她神情痴迷,温热的舌头舔红林澜的耳朵,连喘带问:“澜姨,宝宝是从这里分娩吗?” 她强势的爱抚让林澜不自觉昂头,贯来清冷克制的脸上布满动人的晕红,呻吟从她喉咙里漾出。 她阴道痉挛,腿心抽搐着分泌淫液,语气却冷静:“孙识漪,我是你的继母。” 孙识漪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恶狠狠地咬一下林澜的耳根,林澜痛得拍打她的手臂。 孙识漪压制怒火,冷艳的眉眼有几分故作的可怜:“澜姨,你爱我爸爸吗?” 她五指捏住林澜的下巴,强迫她直视镜中被她手指戳弄的私处。 手指啵地一声摸进去,带出穴肉里的黏液,又重重地没入沼泽地。 “说啊,你爱不爱他?” 你爱不爱我。 亲眼看着自己被继女做到水淋淋,湿漉漉的画面观感过分刺激,林澜直接泄了一次潮水。 死小孩,林澜又羞又恼,挣扎地想离开这耻感浓度爆满的情潮。 孙识漪怎么可能放过她,她拍打林澜大腿内侧,牢牢把人禁锢在怀里。 同样滥水的私处咬住林澜的翘臀,她快要把林澜的双腿拉成一条直线,妩媚的丹凤眼被女人的沉默逼得泛红。 孙识漪咬牙切齿:“澜姨,小妹知不知道你这么淫荡?那么喜欢和她亲姐姐上床。” 孙识漪感觉到林澜身体忽然的僵硬,随后剧烈地挣脱她的怀抱,镜面倒映的那张始终表情隐忍的脸庞变得惶恐不安。 澜姨只会在意她的女儿啊,孙识漪嫉妒得发疯。 她是孙家最优秀的孩子,所有的东西都属于她,只有林澜不是。 林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是她父亲的妻子,妹妹的母亲,唯独不是她的爱人。 她恨死了,恨的真想做坏林澜,做到她哭泣,做到她求饶,做到她心里只有自己。 “我那么爱你,澜姨,我爱你。” 孙识漪冰凉的泪水滴湿林澜的肩膀,她哭腔委屈,动作却更加凶猛和充满侵略性。 被长久的忍耐和等待逼疯,她抽泣地按摸林澜的下体,舔吻她的脖颈,揉弄她的乳尖,在她身上横冲直撞。 直抵灵魂深处的快感层层堆积,小腹热流汩汩,林澜被没顶的欲望操控,双腿颤栗不止,缺氧的大脑已经阵阵晕眩,她忍不住放出声音媚叫。 “识漪,慢一点,乖,慢一点摸我。” “不要,你为什么不爱我?” 孙识漪温热的口腔包裹她的耳朵,哭着喘气:“澜姨,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自慰工具,还是父亲的替代品?” 林澜的呻吟被硬生生劈断,她恢复片刻清醒,咬牙扯开孙识漪塞在自己阴部里的那只手,带着浑身激烈的吻痕踩在地板上。 她赤身裸体地转过来,视线冰冷地瞪着神色懊悔又惊慌的孙识漪,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孙识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伪神 孙识漪咬唇不语,气场强势的人彻底丧失骄傲,细腻的肌肤浮现红肿的巴掌印。 不说话是吧? 林澜讥讽地笑一声,她跨腿骑乘在孙识漪身上,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颊,舌头撬开牙齿泄愤般胡乱搅动她的口腔。 等孙识漪终于不再发出嘤咛婉转的哭声了,林澜的私处撞击她的私处,两边热腾腾咬合,软媚的阴穴差点同时到达高潮。 “澜姨,澜姨……你好多水,我好喜欢你。” 在她身上尽情摇晃的林澜好美,孙识漪看痴了,艳色的唇瓣一开一合地叫喊对方。 那恼火的一耳光不像惩罚,倒像催情的奖励,安抚的补偿。 林澜冷着眼瞥她,白软如福团子的乳房完全塞入继女的嘴巴,她抓住孙识漪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双腿盘在她腰后狠狠绞紧。 林澜的神色渐渐温柔,尾调暧昧悠长:“识漪,这里连你妹妹都没喂过,澜姨只给你吃奶,好不好?” 啧啧的吮吸水声如愿在卧室里响起,孙识漪沉溺在波涛汹涌的浪潮,真想吸出不可能存在的奶水,安慰她对林澜近乎疯魔的欲求。 灼红的夕阳逐渐垂落,傍晚的黄昏色光线斜着照进这间卧室,从墙壁一路挪移,然后笼罩相拥交合的两人,她们汗水淋漓的身体被笼上一层流蜜色。 林澜一边淫荡地晃动乳头喂饱孙识漪,一边淡定地注视出现在门口的女儿。 她发丝凌乱,身体袒裸,姿势糜烂,在漂亮的成年继女嘴里、手里纵欲,一次次在亲生女儿眼前被她的异母姐姐抚慰到高潮。 林澜明明正在做那么禁忌又不容于世的事情,神情却一如既往的优雅矜持,还有游离人间的疏冷。 林缎书抿紧白得发紫的嘴唇,校服被冷汗透湿,脚底的影子缩成一团。 太阳的火种燃烧殆尽,整间屋子变成冷却的余烬,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林缎书一步步后退,最终在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识漪要我”中择路而逃。 “班长,你不去洗澡吗?” 坐在宿舍床上发呆的林缎书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仿佛大梦初醒,徘徊于某个遥远之地的灵魂归位,她迷茫的表情重新被一种从容又疏淡的神态覆盖。 冯荷站在直梯旁边,视线小心翼翼地游走在班长被雨水打湿的校服和头发之间,淌水的裤脚在地板上汇成一滩水迹。 学校周末也可以申请留宿,部分学生一两个月才回一次家。 往常放假,只有冯荷一个人过夜,她洗完澡出来,和浑身淋湿,正好开门进来的林缎书撞个满怀。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缎书,女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浇个彻底,校门口到宿舍楼这一段路,校服彻底湿透后颜色变暗,皱巴巴地粘着肌肤。 细节完美的整洁外表被彻底摧残,眉睫与嘴唇冰冷潮湿,头发缠绕打结,水痕不住地滑落额角与后颈,犹如蜿蜒蛇行。 最反常的是她差劲到极致的脸色,像是恶劣天气的另一种表达。 冯荷不忍心去问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这副样子,又为什么回来,她自觉地躲进阳台洗衣服,留给林缎书一个独处空间。 有些人,她没有资格关心,即使她心脏钝痛,荒诞地想给对方一个拥抱。 谁料到她洗完衣服回来,林缎书还是一动不动,连湿衣服都不换,正对空调风口。 这样子肯定会生病。 冯荷再是胆怯,也不得不顶着她幽深的目光劝说:“衣服湿了容易感冒,小心着凉。” 由于口音问题,她很少主动说话,难得那么多句。 林缎书定神,她逃出家里,无处可去才回学校,忘记冯荷留校,宿舍里有人。 换作别人在场,她会想办法掩饰她的失态,但是对象是冯荷,自以为隐藏很好又过分依赖她的冯荷。 林缎书松弛眉眼,流露不会轻易示人的倦容,她嗓子微沙:“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我去洗澡。” 冯荷看着她起身,立刻否认:“没有,没有吓到我。” 她踌躇着对正在柜子前找睡衣的林缎书说:“这几天可能还要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分明不是话多的人,短短一句话声线轻颤好几下,似乎意识到这份提醒太自以为是,她懊恼地咬舌尖,垂头不敢看林缎书。 “我没有带伞回来。” 林缎书音色凉滋滋,像竹筒引渡的山涧泉水。 “这几天下雨的话,你陪我一起走,可以吗?” 泉水倒入紫砂壶,被小炉煮沸,火光映红冯荷的腮鬓,她飞快地点头答应:“好。” 林缎书去洗澡,她冲洗了很久,全身被毛巾搓红,咬伤的手背齿印泡的发白。 好不容易在滚烫的水流中压抑目睹母亲和亲姐姐性爱场面的精神痛苦和恐惧,她擦干身体,穿好睡衣走出洗手间。 冯荷不在宿舍,不知道是不是去吹头发。 林缎书没有在专门吹头发的洗衣房看见冯荷,这么大的雨,她跑哪去了? 林缎书失神地凝望宿舍楼外的狂风骤雨,那年白蛇和法海斗法,水漫金山,也是这样的滂沱。 “你刚才去哪了?” 回到宿舍,林缎书目光滑过冯荷手中的学校超市购物袋,里面装着一些东西。 她换了校服才出门,赶路匆忙,躲闪不及,被打湿一点衣袖和裤脚,还好超市没有提前关门。 饭卡一体通用,学校方面每个月会定期给扶持的贫困生充值一笔钱,冯荷极少去超市。 林缎书生出几分好奇。 冯荷打开袋子,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她睫毛扑扇,努力解释:“我买了面包和三明治,不知道你吃没吃东西……” 她不知道林缎书以前根本不可能吃这种保质期可疑的食物,但是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 “谢谢你,我确实饿了。” 林缎书翻来翻去,挑了个稍微顺眼的三明治。 她观察冯荷蓦然雀跃的神色,继续问道:“其它东西是什么?” 她明知故问,冯荷倏地抬脸,眼底是不作伪的担心,看起来比当事人还难过:“你的手受伤了。” 她之前注意到林缎书的伤口很深,现在洗完澡又裂开,一直在流血。 她买了碘伏和云南白药,还有一盒感冒灵冲剂。 林缎书凝视她沉默许久,推测冯荷讨好她的动机。 不知情前提下被动成为第三者的林澜未婚先孕,爱她也利用她。为了拿到更多的婚内财产,带她这个私生女嫁入孙家。她说:“这是他们姓孙的欠我们母女俩的。” 当初孙识漪是孙家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处处照顾她、保护她,结果对她妈妈做那种事。听她们的对话,这段乱伦关系估计发生很长时间了。 认识她的人喜欢幻想她,没有一丝瑕疵的人造神明必须回应信徒的祈祷,否则就是死有余辜的伪神,无人在意她本来是凡胎肉身。 冯荷需要什么? 她的钱?色?还是可笑的友情。 冯荷 林缎书展示已无温度的笑容,她拆开三明治包装,坐在下床干燥的位置,伸出受伤的手背。 腕部骨瘦,齿痕对称青紫,血迹斑斑渗人,一看就咬狠了。 她直勾勾盯着冯荷,声音很轻:“你帮我处理伤口吗?” 她的脆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冯荷一脚踏进来。她坐到床尾,摊开药品,掌心托起林缎书的手腕,睫毛低垂,拿着医用棉签细心消毒伤口。 那双与母亲一般媚却冷的眼睛落在冯荷脸上,像猩红蛇信子,嘶嘶振动排查捕食猎物的危险因素。 林缎书小口撕扯干瘪的吐司片,牙齿咀嚼口感一言难尽的内胚。 娇生惯养的肠胃叫嚣饥饿感,胃酸灼烧内壁,手上的伤口被药水刺激,是另一种针扎的疼痛。 但她的注意力被冯荷吸引,咬到发白的嘴唇,棉签触碰肌肤时过分温柔的力道,还有颤抖的眼眸,仿佛正在代她受过。 她的反应太有意思了,林缎书恶趣味地倒吸一口气。 冯荷惊慌的视线与她目光相撞,眼白晕开难过的红丝。 “你、弄疼了你,很疼……吗?”她的语序颠三倒四,缺宾少主。 林缎书的手腕还被捧着,她反手抓住冯荷凉凉的手背:“不是这里疼。”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牵住冯荷的手放在左胸口。 冯荷五指张开,摸到一半乳房的轮廓,柔软的不可思议。 林缎书胸部一提一坠,心脏有节奏搏动。 原来这就是同龄女生的身体,冯荷的脸红的不能再红,心热的不能再热。 林缎书的身体变成迷人的陷阱,引诱这只天真的小鹿投怀送抱:“冯荷,我特别疼。” 她像玩笑又像真心:“我生妈妈气了。” “她联合姐姐欺骗我被我发现,我那么信任她们,她们把我当什么,傻子?” 她说话时胸腔振鸣,咆哮的雷雨是鼓点伴奏,冯荷手软,心也软,她口齿笨拙:“你很聪明。” “你要我抱抱吗?” 冯荷话没说完,耳朵熟透了。 她在林缎书露出其它可能令人受伤的神色之前,抢先一步否定:“我胡说的。” 林缎书伸长双臂抱紧准备逃跑的人,冯荷的手掌还按在她的胸脯,她像林澜绞缠孙识漪似的绞缠冯荷。 她的下巴顶着冯荷的肩窝,秀气鼻尖轻蹭脖子,嘴唇翕合呼出潮湿热气,像温柔的啄吻:“不要走。” 她好委屈,好可怜。 冯荷听见林缎书怦怦的心跳声:“我不会走。” 林缎书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无法被填满的饿意,不再来自肠胃,空洞腐烂的心怂恿她吞食冯荷的灵魂,一定美味又纯净。 当天夜里,林缎书第一次上了冯荷的床。 愚昧的凡人献祭自我给贪婪的伪神止疼,神殿的床榻之上是肉体碰撞的荒淫喘息,那日林缎书发现比接受信奉更有趣的事情就是在冯荷身上释放性欲。 妈妈可以,女儿有什么不可以。 “喂?” 电话接通时林缎书有一瞬不快,互联网时代联系别人的手段日新月异,很少紧急到需要打电话,只有别人等她回复讯息。 她这是在做什么? 晚上十一点多找同学、舍友和性爱对象聊天。 她还在思考,冯荷突然用她听不懂的方言和至少两个以上的女人对话,林缎书听见校门口冯荷叫小叔的男人对她的称呼出没其中。 “阿娣,别贪玩,打完电话赶紧回来帮忙。” 阿娣得到阿妈允许,放下手里的东西。 她从板凳上飞快站起来,一把推开破旧屋门,踩着蓝色拖鞋蹬蹬蹬跑出去。 挂着白炽灯的公用走廊狭长昏暗,最上方的吊绳挂满湿嗒嗒刚洗好的衣服,女人的胸罩、男人的内裤、小孩的衣服不分你我,淌下来的水滴到她头顶。 阿娣穿过锅灶、电表箱、废弃纸箱,穿过树梢的云月、盘旋的蚊蛾、人与人的声音。 最后她跑到走廊尽头空旷的水房,惊吓到视线盲区黑暗处正在亲热的两人。 “作死啊!” 乳房如同两颗水气球在胸前晃荡的大波浪女人化着浓妆,紫色口红像吃完桑葚没擦干净嘴巴,连衣裙脱到肚腹,上身半裸地靠着陶瓷洗手池。 她醉醺醺地盯着这个打搅她好事的不速之客,毫无羞耻感地把吊带挂回肩膀。 她没穿内衣,乳沟很深,一眼看不见尽头。 另一个人拘谨地原地彷徨,她和冯荷年龄差不多大,穿着卡其色短袖短裤,黑湿湿的长发打湿一大片衣服。 她偏白的肤色透着羞赧又惊慌的脆红,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绝望的哀求。 阿娣进来时,女人的手指插入她的裤腰,爱抚她的私处。 这么晚了,水房基本没什么人过来,她们这才得意忘形。 阿娣认识年轻的那个女生。 她们就读这里唯一一所有希望考取重点大学的高中,也是老楼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水沁主动放弃参加学校的扶持计划,留在本校理科实验班继续念书。 阿娣满脸汗水,她喘着粗气,用力跺跺脚,纯熟的方言隐约生起几分怒气:“你们在这里被人看见做这件事,她怎么办!” 女人被阿娣愤恨的目光瞪到酒醒,她扭头问女生:“这是你朋友?” “是。” 水沁与阿娣对视:“你会告诉大人吗?” 阿娣摇头:“我不说。” 她最擅长保守秘密。 “好,谢谢。”水沁神色明显放松。 她注意到阿娣拿着手机,拉扯柳蔓的手臂,红着脸说:“我们走吧。” 柳蔓这只无骨的妖精贴着水沁的身体,她蹭红水沁的后颈:“上我屋里去,姐姐继续伺候你。” 她们的脚步声走远,水房里回荡阿娣巨大的心跳声,她看向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忐忑的心放了放。 “班长。” 她怯生生地喊。 不知道林缎书会不会生气,听没听懂她们说话。 林缎书语气平静:“你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 “方便、方便的!” 阿娣歪头夹住手机,她打开水龙头,冲洗指缝里腥臭的泥土。 林缎书打电话过来时,她在帮阿妈阿姐清理白天从土地里拔出来的新鲜蔬菜,一大早要出门卖。 阿娣从方言切换回普通话,口音像白米饭夹生:“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冯荷?” 林缎书语气犹疑,仿佛在确定什么。 惨淡的照明灯光束成一扎,阿娣关掉水龙头,她甩开指尖的水珠,眼圈泛红。 “我在听。” “冯荷。” 林缎书重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这次没有犹豫。 她发音标准,念后鼻音会有绵长低鸣。 阿娣被她拽入某个错置的时空。 她不再是生活在污秽又贫困的老楼里,那个老冯家幺女。 她坐到窗明几净的教室,装作认真写试卷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偷看站在课桌旁边,给同学讲题的人。 林缎书被她的视线打扰,指尖推眼镜鼻托,转头看向心虚到脸红的冯荷。 林缎书略一挑眉,翕动唇瓣,此时无声胜有声。 冯荷? 冯荷。 她不叫阿娣,她是冯荷。 冯荷:她好委屈,好可怜。 林缎书:她好善良,好甜。 阿姐 冯荷的泪水不争气地滚落,她胡乱擦拭:“怎么了?” 林缎书背靠床枕,忽然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原因,只是无聊。 “我有点睡不着,”她的指尖敲击手机壳,眼睫沉黑,“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冯荷莫名想宿舍楼下那只校园猫,不知道哪届学姐留下的豪华猫盆里永远有用不完的清水和猫粮。 它性情乖张,不属于任何人,却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翻开肚皮,允许她靠近,蹲下来摸它,和它小声地说话。 “我不太会聊天。” 冯荷兵荒马乱,努力克服自卑:“你想听我讲什么?” “随便说就行。”林缎书掩唇打个哈欠,她盖好被子,手机免提外放。 她的声音因困意而显得温柔:“比如你的家庭,你的过去,你喜欢什么,为什么会来一中借读,这些我都很好奇。” 冯荷考试可以轻松解开压轴大题,却对林缎书寻常的问题感到棘手。 原来她的故事也有人愿意听,只是应该从何谈起,林缎书听了才有趣。 “阿娣,你的心野了!刚才跑哪去了?打个电话这么久。” 用不起空调,开窗通风透气,十几年的老风扇吹的很猛,前后各两台,吹不散用来当客厅和餐厅的狭窄空间里,那股腌入味的臭味。 冯荷垂头听李惠英数落,汗水从她的额角热潮潮滴落,她手腕利索一转,刀子割开蔫黄耷拉的烂菜叶,却一句话不肯解释。 真是好一根反骨头。 冯莲笑着打圆场:“阿妈,你少说小妹几句,过几天她回学校,你又想她了。” 李惠英的手掌往污脏围裙上随意一抹,忧心忡忡地叹气:“还好你阿爸今晚不在家,不然看见你这样,指不定发什么疯。” “他又喝酒去了?”冯荷瞟一眼堆在床底下攒起来卖点小钱的空酒瓶子,眼眸闪动。 几块钱一支,男人喝多了就往地板上砸,往门板上抡,声音那叫一个响。 楼上楼下左邻右舍,骂声排山倒海,比夏夜里的青蛙还聒噪,衬得拳头和拖鞋捶踹的闷响,皮带和衣架鞭抽的嘶喊有些安静了。 “小妹!”冯莲忽然惊讶地喊道,“你小心。” 冯荷怔怔低头,她走神没留意,手中的刀子划破手指头,殷红血珠子水涌而出,和菜叶上的泥土混在一起,场景可怖。 李惠英心疼地拍下大腿,没了脾气:“还不快去洗干净!小心细菌。” 她挥手赶人回房间,说不出的疲惫:“莲妹,你和阿娣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冯荷家是两间工厂职工住房打通墙壁改造的结构,从她们当机械工的阿爷传给学徒阿爸,儿子没有熬出头,厂子收益不好倒闭,大批工人下岗,老楼却保留下来,百鬼夜行。 不大的居住面积辟开三间方正的卧室,冯荷和两个姐姐居住的卧室摆着一张宿舍特色的双层铁架床,充当衣柜的塑料收纳箱旁边是一张靠窗小书桌。 小时候冯荷和冯苗挤在一处写作业,冯莲坐在下面那张床做按计件的手工。 现在她在同样的位置盘腿而坐,手法熟练地处理冯荷的伤口。 从前无数个夜晚,她护在两个妹妹身前,沉默地给阿妈擦跌打药。 冯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很久以前。 冯莲曾经说她想当救死扶伤的医生,阿爸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以为你学这些有用嘛?早点嫁人,我们生你才不浪费。” 家里一共五个孩子,生活花销大,长女长姐永远是牺牲品。 后来冯莲高中读卫校,学出来在诊所当护士,赚钱贴补家用。每天回家住,可以省一笔房租。 她最早成年养家,二弟下南方投奔伯伯干长途运输,三弟职高毕业跑去外地当兵,四妹冯苗考入邻省某所老牌师范院校。 小妹冯荷还是个未成年。 “小妹,你有心事?”冯莲伸手摸冯荷的额头,“学习太累了?还是老师、同学不好。” 冯荷连忙摇头:“阿姐,我没事。” 好吧,冯莲不再问她。 她挠冯荷痒痒,逗她开心:“今晚你和我睡吗?” 冯荷腰身敏感,笑着躲开,一钻身从冯莲怀里出来,敏捷地爬上楼梯:“我才不要,等四姐知道了,她要生我气的。” 冯莲哭笑不得:“她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房间,你不说她能知道?” 说话时,冯荷已经上床坐下。 她双手撑着床栏,眉眼弯弯:“反正你们睡,我不睡。” “小没良心的,还嫌弃我。”冯莲站起来,轻拍她的脑袋。 冯荷眨下眼,看着她走到门口把灯关了。 黑暗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冯荷躺在其中,甘愿束手就擒。 她盯着头顶的虚空,忽然开口打破寂静:“阿姐,四姐暑假回家吗?” “你问我啊?你自己问她。” 冯莲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异常温柔:“你下学期是不是就高三了?还在那边读书吗?” 冯荷侧躺着,拉好被子盖住腹部,防止夜间着凉。 “对,学校说一直读到高考,回来考试。” 冯莲问她学习成绩怎么样?知道她去那边也能拿年级前五,这才稍微放心。 “好好读书,我们家争取再出一个大学生。生活费不够,我和阿妈能赚钱。” “在学校不用花什么钱。”冯荷含糊地应了她几句,似有困意。 冯莲也不再说话,她思绪万千,装着枯秋落叶般纷繁的心事,扫也扫不干净。 这几年她自考了很多证书,有一技傍身,早就想辞职去冯苗那边找份工作,放心不下李惠英和冯荷才留下来。 冯苗没少为这事和她闹,最后只能忍。冯莲答应她,再等一年,冯荷考上大学,她一定过去陪她。 小风扇放在床尾对准小腿吹,房间乌漆墨黑,只有窗子漏进来一点冷白的月光,在皂香味薄被子上映出几道银色的菱格子。 冯荷背靠墙壁,打开手机通讯记录,盯着最新来电的通话时长看了很久,然后反盖发光的屏幕,将手机熄屏压在胸口。 几年前,一样是高考月。 冯荷被暑气热醒,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意识朦胧地察觉一起睡下床的两个姐姐正在聊天。 大概是讲什么悄悄话,她们压低音量,听起来很费劲。 “你摸摸我,是不是长大了?” “冯莲,它软不软?” 冯家三个女儿,她的四姐冯苗最叛逆,十八岁的人已有了不一样的风情。 她的嗓音形容不上来的黏糊,冯莲沉默几秒:“很软。” 冯苗闷声笑,似乎得意又开心。 冯荷听着她们指代不清的对话,仿佛跑完一场八百米,被裹入透不过气的汗水里。 衣服和被子窸窣,床架摇晃一下,冯荷听见沉稳如定海神针的阿姐哑着嗓子:“冯苗,你考出去,我死也和你死在一起。” 死? 冯荷被这个恐怖的字眼镇住。 为什么要死?! 床下的呼吸声加快又变乱,仿佛近在她耳畔,突然扩音。 冯荷不自禁地揪紧被角,屏住气息。 冯苗从来不叫冯莲阿姐、姐姐。 她说:“冯莲,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承认……” 后面的几个字被交缠的唇舌吞没,她们忘我地接吻。 冯荷抬手捂住汗湿的眼睛。 那年,冯苗高考考出母校历史最好成绩,冯荷升入当地唯一一所重点高中,冯莲开始攒钱想买一套属于她们三姐妹的房子。 啄吻 纸箱子拆开平铺在宿舍楼门口,被进出的学生来来回回踩脏,不知道原来装饮料还是矿泉水。 “阿姨好。” 冯荷收起向下滴水的折迭雨伞,和迎面走来的一楼宿管阿姨打招呼。 上了年纪的宿管阿姨面相和蔼,眼熟周末总是留校的学生,她声音慈爱:“这么早就回来了?” 走廊的白炽灯照在冯荷没有戴眼镜的脸上,她眼底窝着浅浅的乌青,笑容单薄:“我家离学校太远了,早点回来方便。” 七天高考假,第五天就可以回学校住宿。 两地交通不便,没有私家车接送,高铁至少需要换乘三次,直达路线只有夜班大巴。 工作日八十六元一张特价优惠票,老旧的客运车像一本快散架的线装书。 它摇晃生锈的铁架子,吭哧吭哧地运送这批乘客跨越几座城市,从苦地到沃壤。 冯荷怀里紧紧抱着书包,坐在司机后排的座位,前半夜强撑一口气,不肯闭眼睡觉。 等旁边体格魁梧的谢顶大叔在服务区下车,换了个孕妇坐过来,她才眯了一会儿,不敢完全睡着,一有动静就睁开血丝成网的眼睛。 大巴在长途客运汽车总站结束旅程。 阴沉了一个多小时的天空顷刻暴雨如注,冯荷一脚踩入水坑,小跑着赶上等在站点的公交车。 彻底湿透的鞋袜粘着双脚肌肤,被温度过低的冷气反复吹拂。 刺骨寒意从脚底板往上钻,整个膝盖骨被人敲碎了,蚂蚁啃咬的疼,被醋泡软的酸。 冯荷抱紧书包,脑袋靠在窗上,直打哆嗦。 “快回宿舍洗澡吧,现在已经有热水了,小心别感冒。”好心的宿管阿姨提醒被雨水淋湿全身的冯荷,催促她赶紧去洗热水澡。 冯荷腼腆地向她鞠一躬,脚步匆匆地走向楼梯口。 每走一步,鞋底挤出一个湿脚印。 宿舍在三楼,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集体生活的味道,很干净,还有淡淡的香气。 一中对宿舍卫生要求严格,林缎书还有轻微洁癖,每天值日和每周大扫除,即使是脾气最不好的同学,也不可能偷懒。 舍友们住在本市,不会有人提前回来。 冯荷洗澡、吹头发花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干净了,洗好的衣服鞋子晾在阳台。她推开阳台门,环顾一遍空荡荡的宿舍,最后看向林缎书的床位。 林缎书回去没有带行李,被子迭起来放在枕头上,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褶皱。 下铺方便,上铺干净,如果不是和舍友关系好,睡上铺的同学只能站着,回宿舍没地方坐。 宿舍空调没开时,只有风扇散热。 冯荷走到林缎书床前,冷了一下午的身体回暖。 林缎书经常上去睡她的床,她们做过之后,林缎书越来越敏感,也越做越湿润,冯荷的床单被子必须及时清洁,幸好冯莲担心她第一次住宿不方便,准备了两套床上用品。 有时候持续的下雨天,不出大太阳干不了,占不了多少晾衣杆位置,但是公共空间躲不开人。 不久后,某天晚上,舍友王斯雅将一大包东西丢到正在铺床单的冯荷腿边。 “冯荷。”王斯雅很凶地喊人。 宿舍里所有人向她们看了过去。 林缎书不在。 大家静观其变,不知道该不该出面干涉。 冯荷从床上露出小半张脸,抱着她丢上来的袋子,与王斯雅隔空对视。 如果有人愿意仔细注视冯荷的眼睛,或许可以发现她并不像表面怯懦,那份避免与人发生冲突的温和,变成存在感约等于无的软弱。 王斯雅站在地板上,双臂环胸,青春痘并未完全消失的圆润脸蛋,充斥咄咄逼人的气势。 说话刻薄从不让人的女生傲慢地扬起下巴,讥讽地冷笑:“你不会连卫生巾都不会用吧?” 冯荷偏下头,眼底浮现茫然的色彩,她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会用卫生巾。” 王斯雅暴躁地翻白眼:“袋子里面是加长款夜用,经血不会那么容易侧漏到被子上,你听懂了吗?” 印着某个奢侈品牌logo的包装袋里装满知名国产卫生巾,大概十几包,全部是加长版夜用款。卫生巾不便宜,但她们每个月都需要,手头拮据的同学会拿日用当夜用。 王斯雅心想,她才不是同情冯荷,她就是看不惯冯荷老是洗被子,晾在头顶挡光线。 “我听懂了。”冯荷瞬间明白前因后果,独自忍受秘密的煎熬。 她看着王斯雅,耳根泛红:“卫生巾还你,我自己会买。” “给你就给你了,哪里那么多废话?不要就丢垃圾桶呗。”王斯雅寸步不让,她不悦拧眉,“你别这副表情,等下缎书以为我欺负你。” 听见自己频繁洗被子的罪魁祸首的名字,冯荷想起那些耳鬓厮磨,脸颊被恼人的欲望烫红,像霎那催发的山茶花,清艳灼然。 当事人和旁观的几个舍友一时傻眼。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林缎书极具辨识度的音色如雪水结冰,大家纷纷冻僵,一动不敢动。 她手里拿着吹风筒,长发飘柔及腰,眉眼清冷。先望向满脸涨红的冯荷,再盯着惶恐不已的王斯雅。 林缎书云淡风轻,但王斯雅冷汗涔涔。 她就是担心林缎书误会她霸凌同学,挑了这个时间点,结果对方回来那么早。 王斯雅尴尬地和林缎书复述一遍她说的话,冯荷证实这件事的可信度。 林缎书了然,她面不改色:“冯荷,收下吧。” 冯荷舔了舔唇,最终还是听她的话,和王斯雅道谢。 当晚,冯荷附在林缎书耳边说悄悄话,她发现王斯雅不像外表那么凶,其实人挺善良的。 林缎书忍了忍,没忍住咬她的舌尖,听到冯荷痛的吸气才哼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冯荷靠在她肩头闷笑。 “你笑什么?”林缎书偶尔也很孩子气,好奇心旺盛。 “没有呀。”冯荷主动亲她的唇,手指用力勾动,被她挑起兴致的林缎书蹭到大半夜,又让冯荷洗了一次床单。 那个周六的下午,林缎书叫冯荷拆掉床单和枕头套,和被子一起放进她的书包,她拿回家洗。 “今晚你睡我的床,明天我还你。”林缎书无视冯荷诧异且羞赧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那张床。 “谢谢,谢谢你。” 冯荷眼眸黑得发亮,她认真地向林缎书承诺:“我不会弄脏你的床。” “没关系。”林缎书弯唇的弧度自然又娴熟,本能的客套话涌到嘴边。 但转瞬,她蹙起眉心,平白地对冯荷谨小慎微的态度感觉不适。 她加重语气:“记得盖被子,如果床垫睡得不舒服,被子可以抱到你自己床上,是干净的。” 上周末才洗了一遍,她自己都没睡过几次。 冯荷抿着薄软的好亲又很甜的嘴唇,笑容很乖地对她点头:“嗯呢。” 林缎书突然什么脾气都散了,她呼一口气,和冯荷说:“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林缎书把请专业人士清洁烘干的床上用品还给冯荷。 冯荷开始习惯每周睡一晚林缎书的床。 她打开林缎书的被子,躺下来盖在身上。 被面装饰是一幅印象派油画,床单也是同款风格。 味道是冯荷熟悉的洗涤剂和沐浴露,不浓,很淡,却持久留香。 脑袋沾到林缎书枕头的那一刻,疲惫如潮水般淹没冯荷。 她合起沉重的眼皮,放缓呼吸,被林缎书残存的气息拥抱。 干净的床上用品安静地躺在行李箱里,主人没有拿出来收拾的打算。 咔嚓。 锯齿钥匙严丝合缝地转动锁芯,关闭的宿舍门被外面的人推开。 一双漆黑的长筒靴子踩在入门的地毯,来人耐心地蹭了蹭鞋底,鞋面的雨水滑落。 她反手关好门,在安装灯管开关的墙壁旁边停下,余光一瞥,突然看见有趣的东西,白皙的指尖从开关上收回。 鞋尖转向,她拿着一个牛皮袋子,走近自己的床位。 林缎书饶有兴味地打量被她请来做客时紧张不安,却趁她不在偷偷闯进来霸占她睡窝的小鹿。 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露出侧颜和脖子,线条优美。 冯荷面对墙壁,弯曲膝盖,雪白双臂露在外边,抱住一大半枕头,双腿紧紧夹着下方的被子,放在鼻尖旁边的五指虚握成拳。 睡姿可爱又可怜。 林缎书观察许久,她弯下腰,俯身在冯荷脸颊轻轻地落下一个啄吻。 茶室 本来今天林缎书不会回学校,如果不是冯荷拒接她的电话,当然,冯荷不是故意的。 有了第一次通话,第二天晚上,林缎书睡前又打给冯荷。 冯荷陪她聊天,直到林缎书睡着没有声音,才收起手机,从水房回屋继续干活。 昨晚冯荷已经上车了,她和林缎书发消息。 [我在大巴车上,接不了电话。] [对不起。] 林缎书盯着两句话,许久之后。 [去哪?] [回学校。] [什么时候到?] [明天下午。] [到了告诉我。] [不会打扰你吗?] [不会打扰。] “这么早回学校?不多住几天。” 室内灯光明亮,林澜跪在坐垫上,黑色挂脖连衣长裙露出她洁白的锁骨和肩膀。 弯卷黑发归拢脑顶,盘缠成髻,后颈弧度优雅。 茶室的障子门拉开,林缎书背对花木葱茏的庭院站立,大雨倾盆,昂贵又娇弱的枝叶颤栗,满地泥红泞绿。 原木几案上放着不同种类的鲜花,色彩浓烈又艳丽。 林澜将一支保加利亚玫瑰插入花瓶。 她是美院教授,教学生们国画。 林缎书上高中住宿之后,林澜从每天来孙家到偶尔来孙家,但林缎书每次放假,一定可以在孙家见到她。 之前林缎书以为林澜课多,平时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只是巧合。 这几天她住在孙家别墅,每晚吃饭林澜在场,孙识漪准时出现在餐厅,她的两个异母哥哥也回来。 孙父特别高兴,说一家人难得聚齐。 孙家长子前年结婚,毕业后空降分公司担任执行总裁。孙识漪排行第二,就职总集团。老三去年开始跟在哥哥手底下做事。 林缎书年纪最小,外姓人威胁性不大。林澜作为孙父法律上合法的现任妻子,却是各方拉拢对象。 两年前,孙父第一次心脏病发住院,外界传闻他要将一半遗产留给这对母女。 孙氏集团继承人之位成谜,那以后,孙家几个孩子的纷争几乎摆在明面上。 林澜身处漩涡之中,冷眼旁观孙家人对她和林缎书的讨好,从未表态,谁想得到她和继女孙识漪是背德关系。 林缎书凝视自己的母亲,心脏刺痛,无意识呢喃:“妈妈。” “怎么了?缎书。”林澜仰起下颌,稍侧肩膀,金属框镜片反射蓝光。她气质知性,具体岁数模糊,肤色很白,红唇湿润。 此刻,林澜一样在审视日渐长大的女儿。 林缎书和她长的很像。 她们说,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是身边人,林缎书却感觉这样的林澜很陌生。 “我就是想回学校。”林缎书懒得找说辞。 “那等下让你姐姐送你去学校。”林澜很少干涉她的决定,她为什么离开,也不需要合适的理由,以林缎书的意愿为主。 林缎书扬眉:“她不是上班吗?” “澜姨。” 语音未落,另一侧连通室内走廊的茶室推拉门从外面打开。 孙识漪穿一件黑色衬衫,深v领口下骨线如山,带金色排扣的半身裙。衣袖挽到肘部,伸出瘦白的手腕,职业干练。 “妹妹也在。” 第三个人在场,孙识漪淡去如热恋期年轻人般的明媚神色。 林缎书注意到孙识漪拎着一个装蛋糕的牛皮纸袋子,她保护的很好,没沾到一点雨水,现在放也不是,不放也是。 林缎书垂低眼睫,深呼吸:“姐姐,你这么早下班。” 孙识漪尴尬抿唇,说谎不打草稿:“公司没什么事忙,早点回来休息。” “那正好,识漪,陪我送缎书回学校。” 林澜支撑膝盖站起来。 她跪坐太久,双腿发麻,摇晃间旁边伸出一双手臂精准地扶稳她。 林缎书收回同样伸出却落空的手臂。 孙识漪神色紧张:“还好吗?” “我没事。”林澜摇摇头,将拈着的那支洋牡丹塞进她手里。孙识漪无措地偷瞟林缎书,她演技拙劣,藏不住眼底的惊喜。 林澜像无事发生,丢下各怀心事的两人,款步走出茶室。 “缎书,你吃蛋糕吗?这家店的好吃,很难才买到。” 孙识漪开车时,忽然问坐在后排的林缎书。 林缎书正要拒绝,视线对上摆在车头的那束洋牡丹,花色鲜艳欲滴。 林澜坐在副驾驶座,只能看到小半张脸,仿佛局外人。 林缎书改口:“姐姐,有多的吗?我带一个回去给我的……朋友。” 冯荷累了两天,睡的很沉,林缎书洗澡进进出出都没吵醒她。她又觉浅,林缎书躺进被子里,从她的背后刚抱上去,冯荷瞬间惊醒,剧烈地挣扎起来。 “冯荷,是我,别怕。” 林缎书没有松手,她的掌心钻进冯荷的衣摆,温柔地抚摸她柔软的小腹。 “我在这里,继续睡吧。” 怀里的人慢慢放松僵硬的身体,林缎书一只手搂抱她,一只手继续往上,包裹住没有穿内衣的胸乳。 这是她熟悉的拥抱和人。 林缎书紧紧地缠住冯荷,额头抵着她纤瘦的背脊,嗅到她身上的气味,心满意足地喘息。 好像大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故事? 下次不写这种题材和风格啦。 甜食 雨还在下。 冯荷睡醒时,将近晚上十点。 宿舍没开灯,屋内黑黢黢一片,看不清任何轮廓。 冯荷发现有人抱紧她,还将手放在私密部位,差点被吓哭。 缓过神想起来她在学校宿舍,对方是谁,冯荷红着脸将林缎书的手从衣服里拿开,正想悄悄下床。 她刚掀开被子,林缎书睁开朦胧睡眼,重新把人拉入怀里,鼻尖蹭她的肩膀,发出不似平常的呢喃。 冯荷心跳扑通,手掌隔着蚊纱帐撑在墙上。 “班长,你醒了?” 林缎书听起来像梦呓:“嗯?好困……” 似乎一息间骤雨急停,万物无声,冯荷遽然被拉回那个溽热难消的三伏天。 冯苗牵着年幼的妹妹走进琳琅满目的超市,冯荷双手扒着冒冷气的冰柜,眨动圆幼的眼睛,有孩童的懵懂与渴望。 不同价位的雪糕、冰淇淋摆在货架上,冯苗拿出三个盒装冰淇淋放在柜台上,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结账。 她卖掉小学的课本和试卷,从收废品的阿姨手里换到五十三块六毛钱。 买好冰淇淋,她们站在诊所门口等冯莲下班。 六月的云霞在天幕游弋,自行车的铃铛声穿透狭窄的街巷,灰白色地砖上投落被葳蕤树叶裁剪的光影。 木勺子舀起米黄色冰淇淋,太阳晒化了一点,入口是冰冰凉凉的清甜和软糯。 冯荷一边走一边吃,扬起笑脸回头望去,两个姐姐走在她身后。 不爱笑的冯苗眼睛翘起月牙,唇色像点火樱桃,咬着轻软尾音:“冯莲,你给我吃一口嘛~” 冯莲舒展端秀的眉眼,神色徐徐温柔下来,纵容道:“你喜欢就吃吧。” 冯苗惬意扬唇,大口吃她剩下的冰淇淋,好不得意。 冯莲的指腹抹掉她沁出额角的汗珠,菱唇浅浅弯着。 幼年的冯荷心想,等她长大了,也给两个姐姐买冰淇淋。许多年之后,冯荷才读懂命运的隐喻。 林缎书如同那年夏天融化舌尖的香草冰淇淋,冰冻软化后,味道更甜。 冯荷转过身,摸黑拨开粘着林缎书脸颊脖子的发丝,心里软的不像话:“还要睡吗?” 林缎书靠向她有力跳动的心口,赖床似的嘟囔:“不睡了,再躺一会儿。” 说一会儿就一会儿,几分钟后,林缎书下床开灯。 她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撩,随即蓬松散开,自带几分休闲居家的慵懒感。 回眸瞧人时,眼尾勾着还未成熟的妩媚。 蓦然与林缎书对视,冯荷不争气地烧红脸。 她双脚垂地坐在床沿,低头道歉:“对不起,我睡了你的床。” 一道身影遮住她面前的光线,林缎书穿着灰色纯棉短裤,足踝突起,脚趾头形状秀气,冷白的脚背肌肤下青筋交织。 她外形清瘦,却没有孱弱感。 “冯荷,我饿了,你饿吗?” 林缎书跳过冯荷的道歉,空荡荡的胃部正在抗议她的虐待。 她拿出放在书包里的手机看时间,和冯荷坐在一张床上:“十点多了,我们想想今晚吃什么?” 我们。 听见关键词,冯荷眼底泛起细碎涟漪。 食堂打烊,超市不一定开了。 林缎书点开外卖小程序,十点过后,配送范围内的都是西式快餐。 “你吃方便面吗?” 林缎书正在滑动外卖页面,听见冯荷的提问,她疑惑抬头。 冯荷从个人储物柜里拿出两桶泡面,她微妙地咳两声:“学校超市打折的时候买的,还没过期。” 周末留校开的几个食堂窗口价格很贵,她就去超市买泡面和速食夹心面包坐在食堂解决早餐和午餐,面包不耐放,她只囤了折扣泡面。 冯荷温声细语,努力说服林缎书:“点了外卖还要换衣服去校门口拿,宿舍马上要关门了,可能来不及。” 林缎书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又自暴自弃地松开,她轻声:“冯荷,上次我回来,还有三明治吃的。” 莫名地听出一丝委屈,冯荷“哎呀”一声,她耐心地哄道:“你就吃几口试试,总不能什么都不吃,饿一晚上。” 她漆黑的眼眸倒映澄澈的笑意,哪怕林缎书娇生惯养地发脾气,她也能心平气和找其它解决方案。 林缎书揉揉太阳穴,并不矫情:“那就试试。” 冯荷拆开花里胡哨的调料包,去外面的饮水机打热水,然后捧着两桶泡面回来。 方便面泡开需要几分钟时间,林缎书叫冯荷和她先吃蛋糕,垫垫肚子。 半融化状奶油,不再新鲜的蛋糕胚,但确实味道上乘,对得起孙识漪提前预约。 “你很喜欢吃甜食?”林缎书吃了几口,放下叉子。她注意到了,每次吃甜食,冯荷的心情格外愉悦。 有次晚自习结束,林缎书请冯荷吃手工酒心巧克力。 无人经过的校道落了一地雨湿的月季花,冯荷环住她的脖子,这点酒精含量,人已微醺,绯艳若春日桃李。 冯荷胆子前所未有的大,一下接一下亲吻林缎书的耳廓,时不时舔舔,还哼哼唧唧,不满地说她想咬其它地方。 林缎书实在没办法了,将人拉到监控盲区。 朱红脱漆的校墙盈满墨绿色爬山虎,夹缝里生长不知名野花,视野内的宿舍楼隐约听得见人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汗水从颈后滚落,清风徐来,林缎书被冯荷压在墙上,她们躲藏在岁月往返的阴影里,热烈地吮吻,缠绵地拥抱。 似乎正在相爱。 “喜欢啊,但是这些东西好贵。”冯荷勾舌舔掉唇边的奶油,坦荡地承认她的清贫。 林缎书突然贴上她的唇,舌头强势卷走她口腔内所有的甜,冯荷被吻的小声喘气。 许久,林缎书盯着眼睛潮湿的冯荷:“喜欢就多吃点,下次我再带给你。” “班长,你真好。”冯荷主动亲了她一口。 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又想吻她。 逛街 次日,厚雨忽霁,晴光探窗(注),树绿映天蓝。 阳台洗漱一番,林缎书回到宿舍。 冯荷整理她的床铺,正在扯平整被子边角。 林缎书站在她身后,手指贪玩地勾绕她的发尾。 “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去哪里?”冯荷直起腰,转头看她。 “市中心,吃完早餐,逛街买东西。” 林缎书已经计划好了:“下午带你去一个地方,晚上再回学校。” 或者可以在外面过夜,她没说这句话。 林缎书的提议令冯荷陌生。 每周日下午允许留宿生离校,冯荷维持教学楼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轨迹。 阿爸将微薄的菜市场收入转化为赌资,拿一家人的生活费购买烟酒挥霍。 冯荷很小就清楚,多余的日常花销是一种罪恶。 有人作恶多端,但举头三尺无神明。 “我的鞋没干。”冯荷蜷曲脚趾头,说话声音小小的。 她就一双鞋子,干不了只能湿着穿。 林缎书问她:“几码?” 冯荷捏紧衣角,神色窘迫:“37码。” 林缎书弯腰从床底拿出一个鞋盒,买来没穿过的灰蓝色板鞋刚好37码。 她把鞋子放在冯荷脚边:“穿这双。” 冯荷往旁边退开,突然后悔前两天冯莲想给她买一双新鞋子,她推辞暑假再说。 林缎书坐下来,双腿交迭伸直,仰视没有动静的冯荷。 她双手撑床,偏了偏头:“冯荷,我好饿。” “你陪我出去玩。” 冯荷心律跳乱,慌了神:“我去换衣服,你等下。” 林缎书颔首,神色洗成雨过天晴的鲜亮:“我等你。” 上午九点多,寰城大厦A区,浅月中餐厅。 林缎书和冯荷入座不过三分钟,服务员送上她预订的早餐。 林缎书吃东西不喜欢说话,冯荷文静的听不见咀嚼声。 食过,冯荷正襟危坐:“早餐多少钱?” “你想和我AA?” 林缎书擦着嘴上的油渍,雪白纸巾衬得唇色诱艳。 她看过来,眼睫如蝴蝶蹁跹。 冯荷气势减弱,仍坚持问:“一共多少钱?” “我已经付完了。” “是你陪我,为什么要你花钱?” 林缎书放下纸巾,先一步起身,她向被忧愁缠绕的冯荷伸手。 “请我吃冰淇淋吧?前面有家店,双球杯买一赠一。” “特别甜。” 林缎书结语。 几尾鱼游入荷叶池塘,冯荷的手指放入她的掌心。 数分钟后,林缎书避开人群,舔走冯荷唇上冰甜的粉红奶油。 冯荷的耳朵变得比熟烂草莓还鲜红,林缎书欣赏她的羞色,理解了那家不足十平方米的门店凭什么客源不断。 为此一刻,也值得她下次光顾。 “上午好,欢迎光临。” 身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导购员笑脸相迎。 贵宾带来的客人眼生,她谨慎地尺量冯荷的着装,白T恤黑长裤,廉价的地摊货纯靠衣架子身材支撑。 导购员面无异常,请二位跟她走。 “您试衣服还是这位妹妹试?” “两个人都要。” SVIP专属更衣室,几排移动衣帽架被送进来,导购员在门口挂上“正在使用,请勿打扰”的指示牌。 冯荷局促地缩在沙发角落。 试衣镜前,林缎书取下款式不一的衣服摆在身前比较尺寸。 冯荷从镜子里偷偷看她,林缎书穿每一套都好看。 过了会儿,林缎书将手里衣服丢到沙发上。她指了指衣帽架,示意冯荷过去:“你试试,看看喜欢哪一件?” 冯荷摇头拒绝,脸上血色全无。 林缎书指腹轻压唇珠,微露洁白的牙齿,她眼神似讥讽:“我想看你换衣服,还是说,你想看我换?” 冯荷被她戳穿小心思,难堪地涨红眼尾。 “呵。”林缎书嗤笑。 拉开及膝荷叶裙侧边的透明拉链,她只穿一件黑色内裤的下半身赤裸在冯荷眼前,葱白手指解开衬衣扣子,第一颗、第二颗…… 冯荷看见成片白嫩的锁骨,她蹭地站起来,快步过去拢住那件褪到裸露肩膀的衣服。 她气有点喘:“可以了。” 林缎书反握她的手腕,空调冻得指尖微冷。 她眯着眼睛,摸冯荷沮丧的脸:“那你脱吗?” 大多数时候都是冯荷满足她的性欲,她还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具与她交缠的身体。 与命令无关,却不容拒绝的要求。 冯荷咬了下嘴唇,眼底生翳,心知逃不掉,她揉了揉眼睛,抬起双手。 她穿的运动长裤,轻一扯皮筋儿,裤腰顺着大腿根往下滑。 林缎书软靠在沙发上的腰身挺直。 她终于看见冯荷裸裎的身体。 下垂的衣摆掩护内裤包裹的私处,遮不住腿部大面积烫伤留下的疤痕,毫无生气的不规则苍白肌肤和正常肤色形成狰狞断层。 可以料想当初的惨状,林缎书愣住,没能藏好她的震惊。 冯荷捡起裤子慌张穿好,带了哭调:“你别看了。” 眼眶里的泪水一颗接一颗滚下来,又大又圆地砸在地板上。 “厚雨忽霁,晴光探窗”非原创,没找到出处,写景俗语。 周三缺了一章,后面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