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手!我等愿降!”
本来的天平军中马步军都指挥使贺瑰,携柳存等麾下将官顿时扑倒在地,高呼表态。那边霍存卯足了劲正要放手厮杀呢,发觉对方不打算抵抗而直接投降,他立刻停下催马号令麾下冲杀的动作,还差点闪着腰。
贺瑰不做抵抗而选择器械投降,这对于葛从周一众人而言自然是意外之喜。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当天平军战局愈发不利时,贺瑰这个朱瑄麾下大将也注定不会顽抗到底。
毕竟按原本的轨迹,贺瑰是临危受命要抵抗朱温的侵攻大军,计划切断敌军的粮道,但朱温知悉军情,是从中都方向的率领兵马,同样是以连夜急驰一百多里的路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贺瑰面前。而贺瑰的反应则是跪倒在一处坟堆前,高呼愿降,乞请不要伤害我...遂被宣武军给俘获住,后来转而归降于朱温。
虽然如今的战事与史载中的记述已大有不同,可同样是朱温反水侵攻而来、同样是天平军朱瑄形势十分险恶的时候、同样是被彻底打懵的情况下仓促应对...而且同样也是有一路敌军如神兵天降一般,疾行迅速杀到了自己的面前...贺瑰不愿再负隅顽抗,这一切也都是注定的。
只不过由于最先杀到他眼前的军队,并非是朱温统领的宣武军部众,所以贺瑰率部选择投降的势力也已有所不同......
可说刚瞌睡便有人送上枕头,葛从周打闪击战意图尽快占领天平军曹、濮、郓三州,贺瑰望风而降,也就不必在此耽搁时间。也由葛从周全权做主,控制住这一拨降军。而在好言安抚贺瑰之时,葛从周想到天平军治下到底还有朱瑄所在的郓州势必要取,忽的灵光一闪,已是计上心头......
而眼下而言,凤凰山一役天平军两万兵马或是在山谷中中伏被烧死,或是为李天衢所部牙军俘虏,朱瑄所统掌可供调动出击的有生力量大大减小。濮州鄄城守备军力本来也甚是有限,葛从周却并没有指望挥军过去震慑把守濮州的主将放弃抵抗,而尝试兵不血刃的占领城郭。
毕竟濮州刺史,是朱瑄的另外一个堂兄弟朱裕。
然而葛从周行军之快,疾如雷电,速取曹州这还没出两日的光景,多半州府沦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濮州。所幸贺瑰投降又十分的干脆,尚还没有打草惊蛇,而惊动得濮州朱裕紧闭城门据险死守。闪击战就是要打得敌人猝不及防,而眼下能故技重施的条件也尚还满足......
鄄城城门口处,四五十个兵卒神情戒备、如临大敌,但是半敞开的城门前,尚还有些百姓战战兢兢的排队等候士兵盘查,其中有的挑着鸡笼,担着菜筐,除了扛着扁担的,也有些骡驴拖拉的车仗。这些人也都是附近村坊入城做生意的的乡民百姓。
现在濮州这边,朱裕得知宣武军朱温突然反目,并且兴兵来攻的消息方才不久,他也已做出反应,立刻遣快马奔赴郓州求询自己堂兄朱瑄又当如何御敌。
如今天平军实力大减,要抵御朱温宣武军的强攻,看来也免不得要死守城郭。可越是要死守住州府治所不失,城内粮秣积蓄也越要充足到能够长期与敌军磨耗。本来还觊觎李天衢掌控的泰宁军而气势汹汹的出兵攻打,天平军郓、濮、曹三州之前调运军粮辎重,结果从战略攻击到战略防御的转变也太过突然,以鄄城目前的粮草储备而言,当然也硬抗不了许久时日。
南边既然还有曹州抵抗朱温的攻势,朱裕估算着时日,尚还有强征搜掠周围村坊粮秣的余地。除了仍须保证鄄城日常的口粮供应,他也正要派出兵马抢掠搜刮供给军需的粮食,以做长久抵抗守城的准备,而起码也要等到确定朱温麾下的兵马已经在濮州地界出现,并且不数日的功夫便将抵至鄄城城前。
然而如今来的,却不是朱温,而且葛从周先夺曹州,随即马不停滴,迅速挥军前来...行军攻势之迅猛神速,这也快到了完全出乎朱裕的意料之外。
“急什么?讨死的村汉,敢在城门前喧哗!还不站好!?”
鄄城城门前战兢兢的乡民队列稀稀拉拉,只随意瞟一眼便能望得到头,队伍中但凡有人推搡争执也尽能看得清楚。城门前一员小校这几日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眼见队列中有几个拉着驴车的汉子东摇西晃着,当中有个人不住的还往前拱,也引得身前一片抱怨声起,他立刻瞪目喝骂,随即走过去要一看究竟。
那把守城门小校凶巴巴的奔到那汉子面前,惊得旁边不少乡民不由得倒退了数步。眼见那汉子也退了几步靠在驴车前,却戴着斗笠瞧不清貌相,那小校走到近处,便擎起钢刀拿刀尖挑起他的斗笠,然而露出的那张面庞剽悍凶狠,眼中煞气腾腾,也当即骇得那小校心里骤然咯噔了下。
把守城门时日久了,大多尽出城门贩卖的乡民也都混了个眼熟,那小校却瞧那汉子格外的面生,便下意识的立刻大喊道:“我没见过你,你是从哪处村坊来的!?”
“老子霍存,从阴曹地府来,专要来收你们这干驴鸟的性命!”
霍存厉吼一声,他单手探出,立刻抓住了那下意识挥刀便砍的小校手腕,旋即另只手抵住他臂肘再一发力,那小校手中紧绰的钢刀,便当即攮入他自己的胸腔当中!
聚拢在驴车周围的那几个汉子,也立刻从车板下抽出钢刀,立刻朝着城门那边冲杀了过去。尚在城门前排队等候盘查检视的乡民遭逢突变,刚有人惊叫着喊出声来,而正要做鸟兽散时,霍存拔足狂奔,将劈手夺来的钢刀用力往前一挥,顷刻间牙缝中又迸起一声怒吼,犹如旱天凭空打下一道惊雷,也震得前面刚才回过神来的兵卒心胆俱寒!
“杀!杀!杀!”
寒芒骤然卷落,前面一个闪躲不及的兵卒面门被砍个正着,一片血光飞溅,他的脸顷刻间便被利刃剖开,露出大半血糊糊的筋肉,那模样当真是惨不忍睹!
不止是霍存挥舞的钢刀挟裹着凄厉的呼啸声不断劈斩,映出殷红血光的刀锋划出一道道的寒芒袭向聚集在城门口处的濮州收兵。在他身后,那几个由他亲自挑选,以个人武勇而言最是剽悍善战的军士向前涌去,手中钢刀同样翻腾旋舞,耀起一片森寒的刀芒,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几乎所有把守城门的兵卒便已哀嚎着倒血泊当中。
毕竟估计着朱温过段时日便将兵临城下,濮州守军提心吊胆,也甚是戒备,城门口这边忽然有人突下杀手,暂时占据住城门左近,这也惊动了城门楼上以及周围的军士迅速朝着这边逼近过来。
刀光席卷疾落,斩势迅猛的钢刀又从对面一员兵卒的胸膛掠过,喷射出的鲜血不免又溅到了面庞上。而脸上血迹斑斑的霍存听到周围惊呼喧哗声起,他嘿嘿一乐,露出傲然的笑意:“也就不过这一时片刻的功夫,咱们守在城门口,大军眼见便要杀入城中。这濮州鄄城,我军也要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