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轻轻敲了两下门,尔后就推门进入,正是羽寒月。
云栎潇知道羽寒月今夜一定会来,关于羽寒阳的事,他不可能有耐心等到第二日。
两人不久前才刚闹得不愉快,于是云栎潇绷着一张脸,替他斟上一盏茶后,就淡淡说道:“哥哥,你果然来了。”
羽寒月似乎也是怕提及羽老夫人房内的事,会有些尴尬,于是坐下后也不啰嗦,就直接切入正题:“栎潇,可否告诉我,羽寒阳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栎潇自也是没有闲心和羽寒月掰扯一些别的,于是也没有为难他,直接回答道:“前些日子我帮文老整理医馆典籍,瞥到了羽寒阳的医案。哥哥也知道,每个人的医案都由文老亲自保管,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拿到。我当时也就是好奇,见文老在一边忙着,便悄悄翻开查看了一下,竟发现他有瞀視之症,为此我还寻了个机会差了人验证过,他的确辨不清楚红色与绿色的差别。”
羽寒月眉头拧在一起,立即就明白了云栎潇的意思:“可父亲和韶夫人并没有瞀視之症,所以你才对羽寒阳的身世存疑了,是不是?”
云栎潇轻轻点头:“但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认定羽寒阳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这病不同其他病症容易探查,届时韶夫人只需装作她也有瞀視之症,我们便无可奈何,是以我后来还潜入过韶夫人的寝殿。”
“结果就被我发现了她同情郎的往来密信,我还打探到了情郎的住处。”
“原来这情郎一直就在金陵,距今已有二十余年,很可能就是跟着韶夫人一同来的。”
云栎潇说到此处,递过了一幅画像:“这是那情郎的画像,哥哥你细细看,这眉宇之间是否和羽寒阳有七八分相似?”
羽寒月仔细瞧了几眼,冷笑道:“难怪韶夫人平日里不管事,唯独对自己府邸内的装饰器物和羽寒阳平日里的衣着尤为上心,现在想来,还真未见过绿色红色之物,现在看来是怕羽寒阳辨不出漏了马脚。”
“还有自小家中人就一直背后议论,这韶夫人有倾城之貌,父亲也相貌不俗,怎生的个儿子如此相貌平平。”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父亲的种!”
云栎潇瞥了眼羽寒月眼底兴奋得意的光芒,又装作疑惑道:“可是哥哥,我还是想不通。”
“这韶夫人当时年轻貌美,嫁给父亲也可谓是门当户对羡煞旁人。她在这羽氏那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苦还要和这等庸碌之辈痴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羽寒月看了眼云栎潇单纯迷茫的眼神,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云栎潇的脑袋:“你还小,不懂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有时候道不清缘由的。”
“动心了,便就是动心了,世人千千万,可独有这一人是特别的,谁都无法替代。”
……
“栎潇,我喜欢上你了。”
“这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其实在我哥哥婚宴上,我第一次亲了你以后,就喜欢上.....”
……
宋音尘磁性悦耳的声音蓦然又在耳畔响起,云栎潇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有点发烫,低头赶忙喝了一口茶,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羽寒月只以为云栎潇是因为他方才的话害羞,没太在意,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裹着冰寒之气:“据说当年父亲行走江湖,机缘巧合救下了在路边被流氓调戏的韶夫人,对她一见倾心,回来就央求奶奶派人去提亲。”
“那韶夫人起初是坚决不嫁的,可后来不知为何又同意了,也正因为此,父亲更为钟爱她,成婚之后更是把她捧上了天,连家主之位,都要传给她所生的这个废物儿子。”
羽寒月的手指微微用力,茶盏瞬间就被捏成了碎片,他想到自己卑微了一辈子,最后含恨而终的母亲,浅灰色的眼底似有惊痛闪过:“父亲啊父亲,真心爱你,一心为你的女人你弃如敝履。你捧在手心里的,却给你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
“如此不公平又如此可笑,不知道你得知真相后,心中会作何感想。”
云栎潇知道羽寒月现在心中肯定是积怨难平,于是温声道:“哥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
“我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这羽寒阳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羽寒月收起案上这些证据,尽力压抑住了眉宇间的凶戾之气,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对云栎潇说道:“奶奶的新丧来的正是时候,皇帝陛下避忌,短时间内都不可能赐婚,可这事情也不能拖得太久,以免夜长梦多,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栎潇,你帮了我那么多,有你在我身边,实在是最幸福之事了。”
云栎潇见羽寒月关上门后,漆黑的眼底终是浮起了一抹戏谑和嘲弄。
上一世羽寒阳不是羽凌威亲生儿子的事,自然也是曝光了的,不同的是,当时是由羽凌威自己发现的。
羽凌威对此无比震怒和心痛,又想到羽寒月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为羽氏辛劳,自己却因为心中对他母亲的偏见而一直苛待他,终是产生了愧疚之心,对羽寒月转变了态度。
可以说羽寒月最后能够顺利登上家主之位,和羽寒阳的此次失势有决定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