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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的人几乎都面色不好看,和许菡一样想法,认为是张府故意散播谣言诋毁许菁名声,除了王氏,夸张地做出不敢置信的样子,“小四该不会真的攀附了哪家的贵公子吧?”

    许蕴一眼没看住,母亲又开始了,忍不住抬手扶住了额角。

    安阳侯老夫人没想到侄女又瞎蹦跶,难道侯府姑娘名声坏了,她做伯娘的脸上有光不成?本想训斥两句,可到底好几个小辈在,给她留脸面,瞪了她一眼。

    许蕴扶住王氏的胳膊,“母亲,我忽然想起来,我屋子里的摆件被我不小心摔了,去您那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先摆上,不然空荡荡的难看。”

    王氏觉着什么摆件回头去添置就是,她想留下来看看许菁的笑话,奈何许蕴力气大,将她半扶半拉起来,只能随他出去。

    安阳侯老夫人看着明显是特意将王氏带出去的二孙子,不免心疼,看来得早些给阿蕴娶亲,为他分担。

    没有了王氏在一旁搅合,屋子里其他人都觉着,这谣言出自张府那边的可能性极大,安阳侯夫人吩咐人去打探。

    许蔷不由担心,“若是这谣言不澄清,对四妹妹以后说亲可不好。”

    许菡虽知道姐姐亲事日后会很好,此时也难免担心。

    许菁却是冷静,“身正不怕影子斜,”看来贾氏还是闲的,忙起来就顾不上给自己造谣生事了。

    理是这般,但世人不少爱捕风捉影无中生有,谣言一出,旁的管你有无,只管胡思乱猜。

    但只要许菁不在意,便是不去刻意澄清,仁者见仁,也无甚影响。

    许菡想到姐姐日后官配,道:“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歪话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安阳侯夫人闻言惊怔下,笑了,“看看,还是咱们小阿菡通透,这话说的极是,若是什么流言蜚语不经查验便信了,道听胡说,也是愚的。”

    许菡被大伯母夸赞,顿时觉着不好意思。

    她哪里是通透,不过是想问题简单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盘算。

    看她还不好意思了,许蔷几个都笑了起来,方才还有些沉抑的气氛一扫而光。

    不多时,安阳侯夫人笑着起身对老夫人道:“母亲,今日儿媳娘家大嫂有事约儿媳出去一趟,先回去准备一番。”

    原是侯夫人娘家大嫂相中了忠勤伯府的王萱儿,想要为嫡次子聘为媳妇,这次是特意约了她和忠勤伯夫人相看。事情没定下前,她也不好往外说。

    “那快些去,别让你大嫂等久了,”安阳侯老夫人让她去忙,又对几个孙子辈道,“你们也各自去忙,不用都陪在我这里。”

    许菁肯定有事要做,与老夫人告退,紧随安阳侯夫人后面离开。

    其他几个姑娘倒是无事,外面又冷,索性留在老夫人这边陪她说话,许瑚看人不少,干脆叫人取来樗蒲,凑了五人开始玩。

    许菡最开始不会玩樗蒲,但后来在旁边看祖母她们玩的多了,也渐渐学会了,偶尔跟着玩上几把,这樗蒲颇有些赌博性质,倒也凭着手气赢了两回。

    不过,她对牌技之类的不大感冒,不然就把后世的麻将扑克牌之类的折腾出来,可惜,这些她都不好不擅,记不住花色,做不出来。

    不知何时,外面飘起了雪花,许菡起了玩心,穿上厚厚的斗篷戴了兜帽去庭院里,不大会儿身上就落了一层白茫茫。

    安阳侯老夫人怕她冻着身子,叫丫鬟把她喊进来烤火。

    “可惜雪下的小,不然堆个大雪人,”许菡手心里捧了个小小的雪团儿进来,很快便化成水。

    “小心冻着手,”安阳侯老夫人嗔怪一句,让丫鬟去取帕子给她擦手,又宠溺道,“等会儿许能下大了,让仆妇们给你收集了雪堆上一个。”

    下雪时不冷,许菡穿的又厚实,进屋子一会儿身子就温暖起来,“堆雪人还是自己动手才好玩。”

    “到时候我帮阿菡一起堆,”许瑚笑着茬言,她也是个爱玩的,“这下雪天赏梅才好,可惜今日没甚去处。”

    安阳侯府倒是种了几棵腊梅,但赏梅自然是梅林才好。

    安阳侯老夫人倚着大迎枕,望着外面飘扬的雪花,想起少时也曾雪日游玩,怀念地道:“郊外南苑有一片梅林,那里的梅树都有年数了,那才是个好去处。”

    赏梅赏的不仅是花,也是梅枝梅干,劲干虬枝,雪胎梅骨。

    见几个孙女都露出向往神色,不由笑道:“南苑远了些,不过咱们城东万清寺也有一片梅林,虽不及南苑面积和底蕴,但也可一观。正好快年底了去寺里上香,寻个时间咱们同去。”

    她上年数后,出门次数有限,除了必去的宴席便是上香才出门。

    正好带着孩子们出去热闹一番,也是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祖母,”许菡第一个积极赞同,虽然府里宽阔也有得玩,也抵抗不了外出游玩的吸引力。

    “去库里拿些好料子来,”既然要出去玩,又到了年底,安阳侯老夫人便想着不如给孙女们多做两套袄裙,笑着吩咐丫鬟:“去叫其他几个姑娘也过来,一同选选料子。”

    许瑚一听,顿时笑着与老夫人撒娇,“那待会儿我可一定要好好挑上一匹,不能辜负了祖母的疼爱。”

    她姨娘家是商户,手头宽阔,从不缺吃穿,各式衣裳也不少,可她就是有些掐尖要强,有些嫉妒模样最好的庶妹许如容,便想着在穿戴上压她一头。

    在许如容过来后,挑选布料时,闲闲地说了句,“七妹妹生的模样这么好,何须在意衣衫,什么料子和色儿到你身上都差不离吧,可别太盛了。”

    这话颇有些阴阳怪气,可也是夸了许如容颜色好。

    许菡是第一次见姐妹们一起选料子,以前也没见过姐妹几个一起选东西时,许瑚都要压着许如容一头,竟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七姐姐长得太好看了。”这就是美人姐姐啊。

    世人多人靠衣裳,七姐姐则是人压衣裳。

    “好了,阿瑚,”安阳侯老夫人对许如容并没有许瑚一般的疼爱,若说起来,也是觉着一个庶女生的如此美貌,并不是什么好事,虽许如容也乖巧懂事,却并不很疼爱。

    小小年纪已经如此美貌,若是再得宠,安阳侯老夫人恐她日后生出事端,因此也压着许如容少出府去。

    但到底是自家孙女,安阳侯老夫人喜欢嘴甜会撒娇的许瑚,也不会苛待许如容。知道她也是个爱装扮爱美的却很有分寸,只多数在府里穿戴好看了,出去便收敛,“阿容只管选了喜欢的,我看那匹青莲色的就不错。”

    青莲色对许如容的年纪而言,是有些老气,压得住颜色的,许菡不知老夫人心思,觉着不大配,但许如容已经快速定下,“祖母说的是,我就选这匹青莲色。”

    “哎,”许菡张了张口,想说不如换个其他颜色,就青莲色旁边的牡丹红色肯定给七姐姐做了衣裳穿很美,很快便被许瑚挑了去。

    “那我就要这匹,”许瑚伸手一指那牡丹红色。

    许菡就不好再说了。

    因之前许蔷推让,让妹妹们先选,按说许雪是该排在许如容后面,许瑚前面,但谁知许瑚抢先一步,给自己选了牡丹红色,又指了一匹湖蓝色的,“这个给六妹妹穿,该是极其合适。”

    许雪安静,湖蓝色的确配她,只是许瑚却是有些擅自主张,但她又冲老夫人撒娇,老夫人无奈地指了她一下,“你呀,惯是胡闹,也罢,就这般吧,等阿菁回来看看她选什么色,若是没喜欢的再去买些料子回来。”

    许菡道:“祖母,不如我跟姐姐穿一样颜色的吧,不然就差不多颜色也可以。”

    这就叫亲姐妹装,只是当着堂姐们不好说这话。

    安阳侯老夫人笑着道:“也好,阿菡选了个鹅黄,那这个淡黄色的给阿菁做裙。”

    黄色娇俏,她觉着小孙女眼光不错,选了鹅黄,这淡黄也适宜四孙女的年纪。

    许菡还是觉着许如容选的那个颜色老气了些,她本来就爱美,但衣裙颜色却都不太出挑,这次正好选个好看的颜色,忍不住道:“要不七姐姐也换个颜色吧,这个……”

    许如容却笑着打断,“阿菡,我觉着青莲色就挺好,不用换了,”其实每次挑选布料首饰时,许瑚压着她,但她何尝不是顺势而为。

    姨娘提点过她,老夫人之所以对自己淡淡,庶女身份是一回事,但主要是自己模样缘故,没见同为庶女的五姐姐也能得祖母喜爱。

    她并不为此不快,自己虽不能如五姐姐一般在祖母跟前得脸得她欢心,但祖母对侯府庶出姑娘并无苛待,对自己也可以,这就很好了。

    第59章

    翌日。

    许宝辉来侯府寻许菡玩,没想到与他同来的还有其胞姐许环楠。

    许菡与许环楠并不熟悉,惊讶了下,但也周到地招呼她坐下,“怎么今日来寻我玩了,你没去学堂吗?”今天也不是休沐日。

    “没有,夫人家中有事,放了半日假,我就来找了,”说着,不太敢看许菡的样子,“那个,我……祖母她……”

    那次许菡说了过于肥胖对身体不好,父亲也找郎中看过,郎中跟许菡说的一般看法,他便尽量不吃那么多饭食和零嘴了。可祖母不高兴了,认为是许菡故意让他受罪,跑来侯府告状。

    若是平时,马氏肯定不会来侯府闹,毕竟她一直都巴结侯府,可宝贝大孙子被侯府那个小丫头撺掇的不吃饭了,这可是她的心肝肉,把她心疼地什么都不管了。

    安阳侯老夫人本就对马氏没什么好印象,听到她跑来指责自己的小孙女,非但没有顺着马氏,还将她训斥了一番,还特意捡着马氏痛脚训,“阿菡是我侯府嫡出姑娘,金枝玉叶,可比你家什么金宝银宝更金贵。她乐意指点你家孙子几句,那是他的幸运!别说是阿菡说错话,就算是错了,你也受着。况且阿菡还是为了你孙子好,你看看你那孙子胖成什么样子了,再不减重,身体都要被你给弄毁了,不知好歹,还敢跑来侯府闹事,谁给你的胆气和脸面?……”

    不仅是安阳侯老夫人,安阳侯夫人虽还一口一个堂伯娘,拿马氏当长辈,但温温和和地话里挤兑的马氏差点羞愤死。

    许菡当时就在老夫人处陪着她说话,全程目睹祖母和大伯母嘴上功力,一红脸一白脸,星星目。

    马氏被说的里子面子都没了,饶是她一贯撒泼发痴都没处使,灰溜溜地离开了侯府。

    许宝辉担心许菡因为祖母不再搭理他,正好许环楠说陪他来,特意请了假。

    许菡摆摆手,“不用这样,我又没有怪你。你还能来找我玩,我也高兴。”

    “真的吗?你没怪我?”许宝辉闻言,一下高兴起来。

    许菡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将许宝辉和马氏视为一体,觉着马氏登门找她算账是许宝辉惹来,现在看到他这样,还反劝了两句,“你放心,你祖母是你祖母,你是你。”再看看他的模样,不由道:“这些日子没见你,似乎还真的瘦了些啊。”

    许宝辉还没说话,许环楠就柔柔地开口,“郎中说,宝辉的身体瘦些才好,祖母她老人家关心则乱,阿菡你莫要计较。我们都该谢谢你才是。”

    “没什么,我就是顺口说说,”许菡觉着还得是许宝辉家中长辈重视这件事,请来郎中确定,再说这减重可不是件容易事,得许宝辉自己坚持努力。

    许环楠是个软和性子,处处都捧着许菡,虽然许菡觉着她这般还没有许宝辉的直性让人自在,但也相处的不错。

    过不大会儿,听说许环楠姐弟来,许如容也来了绮院。

    看着许如容过于美丽的面容,自己模样不过清秀,许环楠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若是自己也这般好看,便不必费劲心思地装扮了。

    但她过来的主要目的可是许菡,看着她发间随意插着的宝钗,心中一阵火热。只可惜多了个许如容来,她就有些不好施展了。不过,不多会儿,就被她寻到了机会。

    “哎呀,”许如容正靠在小几上与许菡说话,忽然身旁惊呼一声。

    “对不起,七姑娘,”是旁边奉茶的二等丫鬟腊梅端着茶过来时,磕绊一下,茶水洒到了许如容裙子上。她没好直接说有人绊了自己,怀疑是堂姑娘许环楠,打算等下先告诉香荷或者石榴姐姐。

    石榴赶紧过来,拿帕子给许如容裙子吸水,幸好泼湿的是裙摆位置,没湿到里面,可这茶里有果干之类,恐染了颜色。

    许如容只能先回去换衣裳。

    “不然叫人取了在我这里换,裙子湿了,会不会受凉,”许菡担心。

    许如容爱惜自己的衣衫,一来一回怕时间久了洗不掉茶汁,“没事,在下摆处,不影响。你们先玩,我回去换衣。”

    许如容走后没大会儿,许环楠从袖袋里取出个荷包来,“阿菡,我这里有些小玩意儿,你看看喜欢吗?送给你。”

    她带来了一些碎玉打磨的珠子,许宝辉还不知道姐姐准备了东西来给许菡,闻言探头看了眼,就嫌弃地道:“这什么珠子,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她打听清楚了,许雯儿就是送了许菡一些珠子,才换来那个熏球,谁知道刚开始被弟弟下了脸。许环楠顿时羞红了脸,忙往荷包里装,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是我不好,我就是想跟阿菡分享……”

    许菡第一时间也没想多,觉着许宝辉这样子很骄横,对姐姐不尊重,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跟阿楠堂姐说话的,赶紧道歉。”

    许宝辉瘪了瘪嘴,“道什么歉,不就说了两句话,我也没说错啊,这珠子那么差谁要?”

    “你还说,”许菡看着许环楠都快哭了,眼睛通红地强忍着,拍了他胳膊一下,“阿楠堂姐别搭理他这个混球,我要,这珠子还……”确实不怎么样,只能道,“还挺圆滑。”

    再看看许环楠身上穿戴,跟许宝辉截然相反,寒酸,想到那马氏重男轻女严重,定然是不受待见,过的不好。

    许环楠却连连摆手,“别,阿菡,我知道这珠子不好,肯定比不上阿雯送你的,我也不敢想着与你换什么,就是一点儿心意。”

    “没事,”许菡怕她真哭出来,拿了几颗,“谢谢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