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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b9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褰裳 > 第42章
    “我先去衙里一趟。”萧椯理了理衣摆,肃然走下马车。人们的目光纷纷看向他,好似看到了阎王,喧哗声顿时止了。

    过了一会儿,温萦才闷闷不乐下来。

    “甄圆,甄圆!”郑祈叫了她几声,她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他这种官僚我见多了,就怕担事。你应该相信本心,给受害者一个公道,一件证据不够,我们再去找下一件。”绚烂的夕阳照在他脸上,模糊他俊美的五官,好似光的本体,耀眼得刺人。

    温萦突然想到,他在纪雱面前有所迟疑的模样,大皱眉头,明明官职比对方高,却被说愣住了,以致让冯翊衙役搜查她身。“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她恼火转身,大步而去。真是气死人,萧椯凭什么当着别人面这么说她,简直是个狂童!

    “我们是啊...”郑祈沮丧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说。她和萧椯从来都不一样,他想。

    “小郎君,小郎君...”一个苍老声音在后面追着温萦,不停唤道。

    县衙旁的陈尸所阴气森森,木窗吱呀吱呀地响,空气中弥漫着烧苍术、皂角的味道,偶尔一阵冷风蹿来,盖在尸体上的席子微微上卷,死白的脚板露出来。

    温萦走到停放顾翰林尸首的床前,才终于停下。“我是萧县令派来的,姓甄,新科举人。”她言之凿凿说,还生着闷气。

    什么真相不重要?她一定会把杀顾翰林的凶手调查出来,在心都扬名立万,萧小子就等着瞧吧!

    老人一笑,他穿褐色裋褐,外面套着白褂子,是这里的仵作,年纪看上去很大了,佝偻着身躯黑黄枯瘦,颧骨分明,有一个极尖的鹰钩鼻,明明很是阴森的长相,却莫名给人一种亲切感。

    他递过两只沾了麻油的纸捻子,遂又削了一小块生姜给她。“小心尸臭。”

    不说还不觉得,细闻一股恶臭袭来,旁边腐烂的尸体旁萦绕好些苍蝇。隐隐...隐隐有一种兴奋感在血管里窜动,她喜欢这里。“多谢,老人家!”她掩藏住情绪,装作庄重态度,把纸捻子塞进鼻子,生姜含嘴里。

    小可也帮手,给郑祈削了一块姜。他本就崇敬郑祈,今日郑祈手下救了他,侍奉态度就更殷勤了。

    “确实...”老仵作在验完尸后,得出和她相同的判断。“这具尸体不是连环凶手所为,除了颈项上有几个结痂的小血点外,这名凶手割下的肉也更厚实,几乎见骨。他虽非熟手,但做事相当仔细。”

    “咦?”在老仵作给尸首盖上白布时,有血从顾翰林的耳朵流出,他举着蜡烛,翻开嘴唇,齿龈呈现青黑色。“是鼠莽草!”

    他顿时脸色一变。“这种草有剧毒,食之令人迷惘,死后会七窍流血,心都并不产出,官府也严禁药铺售卖。我上次验出还是在三年前,对照典籍里所述,才予以确定。”

    “三年前?”郑祈一凛,说话时不慎嚼了一下生姜,辣得他表情狰狞。“是否是一名漂亮的年轻女子?”

    “像不像这位郎君?”他推出温萦说。

    老仵作在烛光中,端凝着她的相貌。“这个...尸体被烧焦了,不大认得出,身段倒是苗条的,从牙齿看是一名年轻人。”

    “在哪里发现的?”

    “可有人来认尸?”郑祈又一连问。

    “就在郊外树林里,离维福客栈不远,那晚下了大雨...”老仵作回想说。“女尸脚趾有残疾,像是跳舞经年累月留下的,手腕戴着一只镶嵌宝石的金镯。当时的魏县令怀疑过她是教坊司的人,派人去平康坊询问,那边的人坚持没人失踪,至今还没找到凶手。”

    “金镯是否孔雀花纹,镶嵌的宝石是红蓝黄三色?”郑祈继续追问。

    “恕小人没有留意,发现后立即上交了,现在应该在府库里收着。”老仵作说。

    “那她的尸体呢?可是埋了?”郑祈问。

    “案子未破,暂时封棺放在地窖里。”老仵作说。

    “那有劳,带我们去一看。”郑祈说。

    老仵作显得很是为难。“陈尸重地,须有萧县令的盖印文书才能开启。”

    郑祈正要取下腰间的令牌,在任何时候它都比一个县令的话好使多了,忽然被一群村民挤过。

    “我们有,我们有!”满头血痂的男子激动拉扯一名老妪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萧县令先前说,只要我们找着人就可以再验,这是她老娘。”

    “你妻子的尸体已经烧验过三次,肉都快熟了。”身旁的衙役看不下去。

    “不妨碍,继续验。”男子把文书塞老仵作手里,眼里带着贪婪的光。

    月色皎洁,陈尸所的后院别样宁谧,偶尔晚风吹过,带来一股焦臭气,似远处在烧烤。温萦硬把郑祈从里面拉了出来。

    随即,她又板着脸。“方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曾说过,连环凶杀可能有一个心爱之人,被王郎一伙人害死,所以才展开报复?”

    温萦眨了眨眼睛,月色下她的脸庞有一种淡泊的仙气,美而难以亲近。

    而郑祈只注意到前者。“那名女子很可能就是平康坊七艳之一的绀珠。”

    她记得从李萝菡那里听过这个名字。

    “三年前,绀珠以舞技在平康坊扬名,正是大火之际,忽然从了王郎,居于深院不出,再没人见过她。

    直至一天,王郎说她携钱和情人跑了,若无其事开始追求别的名伎。